在外交馬車裡,小一幡百吉仍在琢磨着民國的泣位,狂以貿飢”。他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國家面臨衰亡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力挽狂瀾的人物,在他的努力下,這個衰亡的國家竟然奇蹟般的起死回生,難道,這就是氣數未盡麼?或者反過來講,是日本帝國的好運將盡?
小幡百吉趕緊壓下後面那個念頭,他不敢相信,自從明治維新以來,豪傑並起的日本帝國就這樣走向衰落,明治時代的那幫維新志士都還沒有死光呢。日本國運怎麼就會這麼轉折呢?
就在小幡百吉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卻停了下來,那名坐在一邊的公使館秘書向車窗外看了一眼。
“閣下。前方出現了大批遊、行隊伍,我們是不是繞道?畢竟,中日兩國關係目前非常緊張,而這個國家又有排外的傳統”徹年,德國公使就是被暴民們打死在街上的。”秘。
小幡百吉是從火車站那邊過來的,如果想進入東交民巷使館區,必須穿過幾條主幹道,而而現在,幾條主幹道已被遊、行的青年佔領了。
小幡百吉點了點頭,於是,外交馬車迅調頭,從一條小巷繞了過去,不過到底是沒有躲過那些遊、行的青年,等這輛早就收起日本國旗的外交馬車趕到英國駐華公使館的時候,馬車上已經被貼滿了標語。
小幡百吉從車廂上撕下幾張標語,看了看上頭的內容,除了反日口號只外,剩下的就是對那位“狂人總統“無限的景仰與忠誠,甚至還可以看到“大總統萬歲。的字樣。
“真是一個,迷一樣的人物啊。”
小幡百吉嘆了口氣,他確實想不明白,這位總統先生到底有着什麼樣的人格魅力,以致於讓這些青年沉迷於狂熱之中。
得知小幡百吉過來拜訪,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放下架子,親自走出公使館迎接。讓小幡百吉驚訝的是,與朱爾典一同走出公使館的人竟然是民國工商部次長周學熙,不過周學熙顯然不走過來迎接小幡百吉的,他走出公使館後。只走出於純粹的禮貌向小幡百吉點了點頭,然後就乘上一輛輕便馬車,急匆匆的離開了公使館。
“公使先生。周學熙先生過來做什麼?爲什麼他見了我就像是見了敵人一樣呢?我們前些日子還坐在一起喝酒啊。小幡百吉的開場白很是奇特。
朱爾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公使先生。周學熙先生過來,是爲了目前的遠東局勢,作爲國民同盟的一員。周學熙先生反對將這個國家拖入戰爭之中,但是隻依靠國民同盟的力量是不足以對抗聯合陣線的,所以,他奉命過來與我磋商目前的中日局勢問題,但是考慮到目前中國國民的情緒,尤其是那些狂熱青年的情緒。周學熙先生決定謹慎從事,所以,他才玄意避免了與貴公使的直接交談,同樣道理,國民同盟也希望避免直接與日本方面有什麼聯繫,以免被政敵抓住把柄。對於國民同盟的這個憂慮,我相信,公使先生一定是理解的。”
小幡百吉點了點頭,朱爾典這話有些道理,自從中日交惡以來,中國國會中的許多親日派議員紛紛變了臉,與日本劃清界線,這倒未必是與反日派保持一直許多人純粹只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因爲在南方的某些城市。已經有親日派地方議員和臀仲遭到了反日派青年的毆打,在“鐵青團”的刻意煽動下,這個國家目前的輿論主流是反日,誰敢與此唱反調。那就是“國民公敵”。
“那麼,國民同盟現在的立場是什麼呢?如果他們僅僅是想避免戰爭,恐怕是難以達到目的的,畢竟,總統掌握着權力。除非,除非國民同盟能夠提前舉行大選,從而主導國會。小幡百吉說道。
“公使先生,咱們想到一起去了,雖然目前總統的強勢地位不可動搖,可是如果國會掌握在和平主義者手中,那麼戰爭似乎是可以避免的。所以,剛纔我已向周學熙先生提出了類似的建議,他已答應就此問題與國民同盟高層人士進行磋商,很快就能做出答覆。”
朱爾典點了點頭,邀請小幡百吉進了公使館,在會客室進一步磋商目並的遠東局勢問題,這一談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一名公使館秘書從外務部返回。兩人才停止了交談。
“公使先生。剛纔從中國外務部得到的消息。總方面已正式決定,延長對漢口日本租界的託管,同時,中國的工商部已正式決定,從今天起,暫時終止中國鐵礦石對日本的出口,而且,中國鋼鐵廠出產的生鐵也同時停止對日出口,與此同時,中國也正式宣佈,停止從日本進口工業製成品。尤其是輕工業產品。在我看來,中國對日本的的貿易制裁已經正式開始。”
秘書帶回來的消息讓朱爾典和幡百吉都非常震驚,現在的日本,其鋼鐵工業所需的鐵礦石與生鐵原料中的來自中國礦山與鐵廠。現在中國人突然決寶停止對心幼繃出衆些原料,無疑將使日本的鋼鐵生產陷入無以爲繼的局面之中,而對於日本商品進口的限制,更是對日本經濟的致命一擊,中日之間的對抗果然升級了。
“這怎麼可以?中國怎麼能夠終止商業合同呢?漢冶萍公司的鐵礦豐,有一部分鐵礦石無論如何也是應該輸往日本的。那是正式的商業合同,中國怎麼能夠單方面撕毀合同呢?我必須對此提出抗議。”
小幡百吉太過震驚,以致於有些失態,他甚至忘記了,他正在跟“狂人總統”打交道,既然那位總統先生可以派遣軍隊託管日本租界,那麼,總統先生爲什麼不能單方面撕毀商業合同呢?
“公使先生。請冷靜下來。這個決定太過突然,我也非常驚訝,不過我認爲,在目前的情況之下,中國人做出這個決定實在是順理成章的,現在的問題不是遞交抗議,而是認真的研究一下應對之策,另外。貴公使似乎應該立即拍電報回國,向貴國政府報告這個消息,以便使貴國政府及早做出相應的政策調整。作爲英國駐華公使,目前我能幫上忙的或許只剩下幫貴國留意鐵礦石供應商了,據我所知,澳大利亞和印度的鐵礦石是比較不錯的,如果能夠解決運輸問題,貴國的鋼鐵廠或許就不必擔心原料供應問題了。”
朱爾典努力穩定情緒,儘量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但是內心也是非常的憂慮。他很清楚日本鋼鐵企業失去了鐵礦與生鐵來源之後會面臨着什麼樣的局面,日本國內資源貧乏,許多重要的工業原料都依賴中國供應,前幾年。日本已經在與中國仿織商人的競爭中失擊了中國的棉花來源,而現在,顯然中國又在鋼鐵問題上從背後捅了日本一刀,而且,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斷絕對日本的鋼鐵原料供應,這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朱爾典甚至懷疑,前幾年中國中樞政府決定繼續向日本鋼鐵企業提供廉價鐵礦石,就是爲了實施這個戰略陰謀。
這等於是全面的貿易制裁,按照國際外交準則。這離戰爭就只差一
。
再聯繫到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各國駐華情報機關撥集的相關軍事情報,中國的國防軍部隊似乎正在6續調往東三省地區,朱爾典幾乎可以肯定,中國的那位總統先生已經決心對日開戰了。
“公使先生。我認爲,在憤怒之餘,你似乎可以向貴國政府正式提醒一下目前中日之間局勢的緊迫性了,我個人認爲。日本政府現在應該加快備戰腳步了,雖然我一向反對用戰爭解決問題,不過目前的局勢下,我只能建議日本政府做好準備,以應對遠東局勢的劇烈變化。
朱爾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一下盟友。
聽了朱爾典的建議小幡百吉非常憂慮,作爲駐華公使,他當然清楚中國人正將大批部隊調往東三省地區,但是作爲憲政派官僚,他非常反感日本軍部對政府工作的干擾,日本軍部已經憑藉着日俄戰爭的勝利取得了國民的信賴,如果日本軍部藉着對華開戰的機會進一步確立他們對內閣的優勢控制的話,對於日本的憲政勢力將造成威脅。
小幡百吉匆匆離開英國公使館,乘馬車趕回日本駐華公使館,站在電報室裡彷徨了很久,直到一名公使館的武官匆匆趕回公使館,並帶回一個讓他更加震驚的消息,他才最終拿定了主意。
“閣下,據剛剛得到的可靠消息,中國的總統已經於一個小時前正式簽署了一份特赦文件,對刺殺伊藤博文閣下的朝鮮刺客安重根予以了特赦,現在。刺客安重根已經離開監獄,目前行蹤不明。”
武官的話讓小幡百吉震驚不已,他很快意識到。他對和平的期望是奢望,中國的那位“狂人總絞”或許並不僅僅是利用國民的反日情緒維持他的權力。“狂人總統”很可能在進行一次軍事冒險。
不能猶豫了。再猶豫的話,日本帝國的遠東利益就會遭到接害,這不是小幡百吉願意看到的,他雖然是個憲政分子,但他更是一個沙文主義分子。
“現在。草擬電報,收報人大日本帝國外務省、大日本帝國內
。
小幡百吉向電報員下達了命令,這種局面之下,他已決定放棄和平期望,並以駐華公使的身份建議日本政府立即進行全國戰爭動員,但是即使日本政府立即接受他的建議,恐怕日本軍隊尤其是6軍也不可能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戰爭動員。
現在,只能祈禱了,祈禱中國人只是在虛張聲勢,就像他們以前常乾的那樣。
但是,中國人真的只是虛張聲勢麼?小樓百吉完全沒有把握,因爲他的對手是一個“迷一樣的人物”要想揣摩透對方的心思,這非常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