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題佔路老一路琢知不覺趕到西長安街。再畦小處花是總統府前的管制區,不過薑桂題沒有繼續往東走,而是領着隊伍先去了陸軍部,因爲就在這東長安街,這支毅軍部隊被聞訊趕到的總統府侍從室警衛處的幾名軍官給攔住了,畢竟,一幫外地軍隊全副武裝的在這京城裡到處晃悠,這確實值得警慢。
這些警衛處軍官帶來了總統的話,讓毅軍先去陸軍部報到,然後調到城外兵營休整,至於薑桂題的人身安全,則由侍從室警衛處負責,如果薑桂題堅持要用毅軍做衛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人數必須控制,不得超過二十名衛兵。
“光景,光景。我還是用毅軍,不用你們警衛處。”
薑桂題不敢頂撞,畢竟,這規矩就是規矩,他現在帶着兵到處亂走,這要是放在前清時候。說不好就被當場拿下了,總統能夠高擡貴手,這已是非常不易了。
當下,警衛處的這幾名軍官領着姜掛題帶着毅軍騎兵趕去陸軍部,但是剛一進門,薑桂題就聽見有人在冷嘲熱諷。
“這不是姜都督麼?怎麼現在纔來啊?還帶了這麼多騎兵過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姜都督要清君側呢
扭頭一瞧,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軍部總長段棋瑞,身邊還站着幾人,也都穿着軍裝。
當年薑桂題率領毅軍駐紮在京津一帶,與段棋瑞等北洋元老相識小實際上,就連“北洋三傑”之一的“北洋之龍”王士珍也是毅軍出身小當年還跟着毅軍在朝鮮與日本軍隊打過仗,所以,薑桂題與北洋集團的關係也是比較近的,毅軍和北洋軍也都可以看作是“淮軍餘孽”只不過相比北洋軍,毅軍保留了更多的淮軍氣息。
“光景,光景。什麼清君側?現在是共和,哪裡來的皇帝?哪裡來的君?”
薑桂題急忙反駁幾句,倒也不落下風,以前他與段棋瑞雖然說不上是什麼知交好友,但是也說不上是什麼仇敵,他姜家人還是王士珍那個北洋元老的把兄弟,但是現在,段棋瑞見了薑桂題的面,二話不說就是一通嘲諷,這就有些蹊蹺了。
“芝泉,你怎麼這麼說話?姜家人可沒怎麼得罪你。”
薑桂題戎馬中生,這大字不認識幾個,文化是談不上的,所以一時也沒聽明白段棋瑞爲什麼要這麼說話。
“姜都督貴人妾忘事啊。”
段棋瑞面色一沉,向身邊指了指,說道:“當初若不是你,現在我的身邊應該還站着位高級參謀,他的名字叫徐樹錚。
段棋瑞這麼一說,薑桂題這才明白過來,段棋瑞之所以看他不順眼,居然是因爲那個徐樹錚的緣故,當初南北實力派醞釀大戰,雙方主力部隊在河南對峙,薑桂題這幫騎牆派在一旁觀望,爲了拉攏這些人,北洋曾派遣說客,而去安徽充當說客的人正是段棋瑞的智囊徐樹錚,本來薑桂題也是打算藉此機會投靠北洋的,但是誰知北洋軍在河南戰役中慘敗,如此一來,騎牆派本性暴露,於是薑桂題一聲令下,拿了徐樹錚。並派人將他送到武漢。作爲投名狀送給了聯合陣線,也就是從那時起,他薑桂題就是聯合陣線的一員了。
如此,段棋瑞焉能不惱?
“小徐?他現在不是在西北坐鎮一方麼?我又沒殺他,總統也看重他。留在你身邊做參謀,是不是大才小用了?。
薑桂題鼻子裡冷哼一聲,反脣相譏,渾然不顧身邊就站着其他軍官,這幾句得罪人的話說過去,那段棋瑞頓時臉上掛不住了,也是冷牛一聲,拂袖就走。
段棋瑞走後,原本站在他身邊的那幾名軍官走到薑桂題跟前,其中一人說道:“原來閣下就是安徽都督,失敬,失敬。鄙人吳振漢,剛從湖南那邊過來。”
“吳振漢?就是那個共和軍的副總司令?”
薑桂題這才下馬,衝着對方拱了拱手,算是回禮。
“現在共和軍已經改編爲國防軍了,副總司令我也不做了,現在我是西南巡閱使,此次來京,與姜都督一樣,也是來參加聯合陣線黨務會議的
吳振漢笑了笑,向那些毅軍騎兵一指,又道:“不過是來開會而已,姜都督帶這麼多人過來。確實有些惹眼。不過既然總統已經點了頭,那麼。這支毅軍就暫駐城外南苑兵營吧。姜都督現在去總統府麼?若是現在就去,不如咱倆一塊,搭個伴,也免得你在陸軍部裡跟段總長扯皮
見對方如此豪爽,薑桂題也就沒有推辭,點上二十名騎兵,跟着吳振漢離開了陸軍部,兩人騎馬走在前頭,往總統府行去。
到了侍從室接待處,值班軍官見是兩位大人物,自然是不敢怠慢,不久之後,吳振漢與薑桂題就乘坐汽車進了總統府,至於兩人的衛隊,自然也是留在了總統府外頭。
總統是在東花廳接見莫振漢和薑桂題的。衆亞面,割先1士桂題一份印着“絕密”字樣的公文,但是考慮到薑桂題一介武夫,未必能看懂公文裡頭的意思,所以總統同時也將這公文裡的內容簡單的介紹了一。
“姜都督,你是安徽亳縣人吧?這不是一封普通的公文,這其實是你姜氏一族的黑材料,上頭列舉了你美氏子弟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種種不法情事。這黑材料上說,爲了保護你姜家族產,你姜都督在亳縣常駐三營毅軍,這支部隊軍紀極其敗壞,官兵平時不思練兵報國。一心欺凌百姓,買東西不給錢也就罷了,若是看誰不順眼,就抓回兵營,吊起來用烙鐵烙,這是軍隊麼?不!這是土匪!
另外,再比如說你姜都督的的大公子,那個綽號“姜老扁,的傢伙,此人不僅好色,而且貪財。以前就經常強買強賣別人家的田產,共和之後,社會局勢動盪,那個姜老扁更是藉着這個機會在亳縣瘋狂兼併土地,偏偏他又不肯多給錢,如果哪戶小農不肯出售田產,姜老扁就在晚上派人過去,在人家的土的裡埋幾桿破槍,次日天亮之後便去告官,說這小農私藏軍械,是土匪。用這種方式逼小農打官司賣地,姜老扁手段之無恥,人格之卑劣。簡直讓人髮指!亳縣百姓甚至還給姜老扁編了一首民謠,是這麼唱的:姜老扁,真賴皮,掂着竿子量人地,這兒一尺,那兒一丈,早晚亳縣要姓姜。
姜都督,你身爲聯合陣線一員,革命陣營的一分子,我相信,對於這些事情,你本人是不知情的。但是,不知情不代表你沒有責任,安徽軍隊由你統領,這軍紀自然也歸你約束,軍隊的軍紀敗壞,你的責任是不能推卸的,至於你家人橫行鄉里的問題,你就更不能推卸責任了,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是姜氏族長,理應監督族人,不能放縱他們綺勢欺人,更不能讓他們將小民逼上絕路!“我們革命黨人之所以能夠取代北洋集團領導這個國家,就是因爲我們代表的是國民中最大多數人的利益離開了這一點,我們的江山是坐不穩的!這個道理,希望姜都督能夠明白。小。
總統的聲音抑揚頓挫。不高不低,這份從容讓吳振漢很是佩服,再扭頭去望姜掛題,卻見對方已是面色慘白,顯然已被這總統的氣勢和質問給震懾住了。
房間裡頓時靜了下去小總統拿起茶杯品茶,薑桂題則拿着那份絕密公文發抖。
沒錯,這絕對是姜氏一族的黑材料,這憑這上頭的這些內容,就算是總統現在就下令把薑桂題拖出去斃了,薑桂題也絕不可能爲自己辯解,因爲這些指控都是事實。
毅軍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這是事實,姜氏子弟欺壓亳縣百姓、兼併土地,這也是事實,這些事實薑桂題早就知道,但是他卻沒有制止,因爲當年他先做捻軍後當毅軍。這刀裡去槍裡來,目的只有一個:出人頭地、發家致富。
而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小姜氏一族從過去的不名一文到現在的亳縣第一大族,光靠那些俸祿是不夠的,這得動腦筋想辦法,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
所以,縱容手下、子弟欺凌百姓,這沒有什麼可指責的,因爲別人都是這麼幹的,不然的話。誰還當這個官啊?
但是現在,總統先生朝旨着姜老鍋的鼻子說:你這樣幹不對,我很不滿!
薑桂題愣住了,他想起了師爺、幕僚們常掛在嘴上的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從古至今,這都是官場上的做人準則。
這話講的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你橡了好處,也得讓手下撈些好處,不然,誰還跟你混?
古代的草莽英雄之所以能夠橫行一方,甚至是坐天下、當皇帝,依靠的就是一幫上下同欲的手下,沒有好處,誰給你賣命?
所以,姜掛題愣住了小他沒想到,趙北竟然真的打算卸磨殺驢了。
看起來,這次黨務會議至少對他美家人來講,就是一場鴻門宴,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姜老帥如何應對了。
但是薑桂題卻是一個粗人,平時就靠幕僚、師爺指點,現在,他的身邊除了一個吳振漢之外。就沒有別人可以給他出謀劃策了。
可是,吳振漢以前是共和軍副總司令,現在是西南巡閱使,他是民國大總統趙北的第一副手,他能爲薑桂題出謀劃策麼?
薑桂題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落進了一個陷阱,他根本就不應該急着到總統府裡的,而當初勸他一起到總統府的人卻正是這個吳振漢。
薑桂題與吳振漢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是趙北的嫡系將領,他是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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