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星辰在夜空閃爍着先北豫南的夏夜凡有此微微引…意
現在已是深夜十一點半,武勝關半山腰上的那幾間青磚瓦房卻仍是燈火透明,作爲聯合陣線革命武裝力量總司令部以及“南國破曉”西路縱隊總司令部,這裡依然人聲鼎沸。軍官們手裡拿着文件、電報,在那電報收發室傳出的“滴滴答答”的電報聲中出出進進,將所有的情報、消息在第一時間彙總到總司令的辦公桌上。
“報告!信陽來電,西平守軍前鋒部隊已抵達信陽火車站,後續部隊仍在陸續南下。”
“報告!西平有線電報局已落入北洋軍掌握,他們已通過電報網拍發明碼電報,宣佈攻克西平。”
“報告!“天牛分隊,格來電報。要求增加飛機數量,並增派飛行員。”
“報告!信陽來電,據西平撤退部隊所說,北洋軍第九師裝備有數門口徑較大的遠程火炮,可以有效壓制我方野戰炮,至於到底是何種型號,還需進一步偵察。另,我軍重型要塞炮陣地已建立完畢,望繼續補充炮彈,若無高爆彈、榴霰彈,實心彈也可以。”
“報告!北方各電報局已完全停止民用密碼電報拍發,現在鄭州情報站已啓用乙號密碼,不過由於需要夾雜更多文字,情報站經費已不夠用。現在向總部申請更多經費。另。北洋第四師、第七師後續部隊已抵達鄭州,似有南進企圖。”
這一封又一封的軍務電報椎到武勝關,讓總司令部所有的軍官都不的不忙到深夜,總司令不睡覺,那麼其他人世確實不宜偷懶,雖然輪班的軍官可以倒在行軍牀上酣睡,但是多數人確實是撐着眼皮在爲贏得勝利而努力,而奮鬥。
作爲總司令,趙北也是熬得雙眼通紅,金靠桌上一杯紅茶提神。
端起茶杯,將杯底那幾乎已沒有味道的最後幾口茶一飲而盡,一邊努力品嚐着那淡淡的茶香,一邊看着手裡那封電報,趙北不由苦笑起來。
陸地作戰,用得着實心炮彈麼?這藍天蔚只怕是精神過於緊張了。現在武漢只剩下兩門重型要塞炮,還得盯着長江,防止湯鄉銘的海軍艦隊溯長江而上進攻武漢,所以啊。這重型要塞炮的炮彈恐怕不能再往信陽方向調了,再調,武漢的炮兵可就真的只能拿實心鐵疙瘩往敵艦上
。
“重型要塞炮爲我軍之秘密武器,關鍵時刻才能使用,切記,切記。至於炮彈一事,我亦無能爲力,唯盼藍參謀長把握時機運用大炮。最大限度利用每一顆重炮炮彈。”
寫完了命令,趙北將命令向前一堆。一名早就等在桌邊的參謀急忙接過電報,敬禮退下,匆匆離開了屋子。
貼身保鏢秦四虎提着茶壺走到桌邊,爲趙北的茶杯續水。
“四虎啊,這紅茶喝白了,你再拿些茶葉過來,咱們只怕是要戰個通宵啊。”
秦四虎應了一聲,轉身走到門口。吩咐了一名衛兵幾句,然後又走回桌邊,一聲不吭的往趙北身後一站,繼續扮演他的保鏢角色。
這個貼身保鏢還是很稱職的,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不夠細心,而且也不太會講話,這要是田勁夫還在這裡,肯定會趁着上茶的工夫問一聲“司令,要不小睡片刻?等電報過來,我再叫你。”但是這個秦四虎就不會說這樣的體貼話,所以總司令也就不好開口說自己困得厲害。
沒辦法啊,這場南北大戰是趙北第一次正面與北洋集團交鋒,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則他的努辦就算是前功盡棄了,如果把這場南北大戰比作是賭博的話,那麼現在的趙北就是一個盯着執出的微子而目不轉睛的賭徒,雖然他很有信心贏這一把。但是不看到散子停下,他是不會把目光移到別處的。
不多時,衛兵拿了一包茶葉。秦四虎接過茶葉,放進趙北的茶杯裡。續了熱水,然後又像一個木頭人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不過那雙眼睛倒是四下明着,一盯門口,二盯窗戶,微風吹開窗簾的時候,他總是要多望窗戶兩眼,免得有什麼人從窗戶跳進來。
秦四虎要扮木頭人,卻不防礙總司令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趙北在等一封電報,一封黎元洪的電報。
現在的黎元洪雖然仍兼着湖北議長的差事,不過他的人卻不在武漢。而是在上海,而且他現在是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的委員,地個很高,算是趙委員長的副手,同時也是委員長埋在庶務委員會的一顆“釘子”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天剛黑下來的時候,趙北給那位“釘子”拍了一封明碼電報,將西平發生的戰鬥告訴了黎元洪,讓他召集庶務委員會連夜開會討論此事,拿出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將民心收攏過來,以便在道義上先將北洋一軍。
聯合陣線就是一塊招牌,一塊總司令收攏民心的招牌,什麼時候需要了,什麼時候就扛出來晃晃,現在。南北大戰已經爆發,確實需要這塊招牌出場了。
趙北並不擔心庶務委員會敢拂逆委員長的意思,因爲那幫議員、政客們心裡也很清楚,現在不是總司令、委員長在求他們,而是他們在求委員長、總司令,如果此次北洋集團擊敗了聯合陣線,那麼,誰也不敢保證袁世凱將來不會秋後算帳。畢竟。陶成章遇刺身亡事件表明,這個時代就不是律的時代,這個時代是強者的時代,更是一個對政敵趕盡殺絕的時代。
也正因爲這個緣故,趙北在前幾天否決庶務委員會那個準備批准袁世凱第一屆內閣的決議的時候是理直氣壯的,而那幫議員、政客也老老實實的接受了現實,不僅立即將宋教仁的和平代表團撤到了天津租界,而
熾響發消電。再次申明聯合陣線在國會選舉卜的古場。那慌凡憲法尊嚴不可挑戰”。
趙北看了眼桌上的鬧鐘,已快十二點了,這庶務委員會的會議未免拖得太長了些。
這時,一名副官匆匆走進屋子,手裡拿着一張電報抄稿,立正敬禮。將電報抄稿呈了上去。
趙北匆匆掃了眼電報上的內容。眉頭鎖了鎖。
那電報是黎元洪拍過來的上面的內容一共兩條:首先,庶務委員會開會表決,最終以微弱多數通過了譴責北洋軍攻擊南方革命軍的公報。而這個公報是由趙北親自擬定的,措辭嚴厲,幾乎就是一封戰書;其次,決議通過之後,部分原立憲會的委員集體向庶務委員會提出辭呈。因爲他們反對與北洋軍開戰,由於這種辭呈需要委員長批准,所以。庶務委員會拍電報過來,請委員長再提名幾個委員。
“事到臨頭,有人想退縮了啊。”
趙北嘆了口氣,卻沒人接腔。他只好苦笑,對於這幾名提出辭呈的委員,他並不打算挽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是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這幾人既然自己要退出,正好可以給趙北的人騰出位子,更有利於委員長控制庶務委員會,何況現在國會選舉已畢,這些人的利用價值也基本上消失,現在退出,對趙北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不過沒等趙北在桌後坐下草擬回電,又一名醉官走進屋子,呈上另一封電報。
這封電報也是黎元洪拍過來的。是一封決心書,在這電報上頭,黎委員指天盟誓。要跟着總司令與北洋集團“鬥爭到底”堅決捍衛“憲法之尊嚴。與“國民之利益。”少不了還要拍拍總司令、委員長的馬屁。電報末尾也沒忘了推薦幾位委員的候選人。
趙北認真看了看那份長長的委員候選人名單,多數都是黎元洪的門客、好友、故舊、學生,就連那個大煙鬼饒漢祥也列名其上,這黎委員的昭昭之心可是躍然紙上,當然,爲了避免過於讓人側目,黎元洪還推薦了一些“外人”其中多半又是湖南都督湯化龍的親信,他這用心可算是良苦而深遠啊。
“對於很多有心人來說,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趙北微笑着拿起筆,開始擬定庶務委員會候補委員名單。
這確實是一個不眠之夜,不僅趙北、黎元洪、湯化龍、湯鄉銘等人沒有睡覺,就連堂堂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也沒有入睡。
穿着件真絲睡袍,袁世凱揹着手在總統府居仁堂邊的一間小會議室裡踱來踱去,角落站着他的長子袁克定和次子袁克文,兩人卻是穿戴整濟。面無表情的垂手而立。
當牆上的掛鐘敲響鐘錘的時候。趙秉鈞終於走回了會議室,徑直走到袁世凱跟前,也是垂手而立。
“稟大總統,剛纔鄭州來電。北洋第三師、第九師已攻克京漢路上的重鎮西平,完全擊潰防守西平的南軍部隊數萬人,現正整頓部隊,只待天明便可繼續南進,掃蕩,直奔武勝關。”
“哦?這一次可是馮華甫馮國璋親擬的電稿?”
袁世凱如釋重負的長舒口氣,然後在身邊的那張長沙發上坐下,看着面前的茶几詢問趙秉鈞。
“正是馮華甫親擬的電稿。現在。他正率領第西師、第七師兼程南下,準備與第三師、第九師會合,四個師齊攻信陽,爭取儘快拿下信陽。”
“聽說信陽是南軍在河南的據點,那裡工事堅固,易守難攻啊。馮華甫有幾成勝算?”
聽見袁世凱發問,趙秉鈞遲疑了一下,說道:“卑職看馮華甫的電報上口氣很是輕鬆,他說西平之戰一舉擊潰數萬南軍,這足見南軍無人。軍心不齊,士氣低落,正是我軍乘勝追擊的時候。不過,剛纔吳子玉小的電報上卻說西平南軍似乎是主動撤退,並非潰敗,孰是孰非,柬職卻也無從判斷
“吳子玉剛剛做師長,獨當一面。未免謹慎得過分了些。”
袁世凱微笑着搖了搖頭,站起身,揹着手又踱了幾步,然後扭回頭。看着牆上的那幅軍用地圖,收斂了微笑。
“南軍一向善於破壞鐵路交通。此次西平一仗,火車站、鐵路線都完好無損,由此即可見南軍退得極其狼狽,而且到才鐵路局也拍來電報。說原本在鄭州以北活動的南軍鐵路破襲隊已消失,似乎他們也無心作戰了,如此,正是我北洋虎賁大舉南進的時機。
馮華甫跟隨我多年,這個人粗中有細,和他比起來,吳子玉確實嫩了點,歷練還是不足啊。”
“那麼,是否拍電報催一催。讓西路第二軍加快進軍速度,儘快拿下湖北,然後順長江東進,與東路第一軍夾擊東南的聯合陣線,一舉定乾坤。”趙秉鈞說道。
袁世凱擺了擺手,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是讓馮華甫自己拿主意吧,我就不催他了。前敵打仗,他們自己最清楚。此戰乃是北洋威震天下的第一仗,馮華甫是想青史留名的,他自己有分寸。另外,你馬上草擬一份公府的公報,就說聯合陣線想以武力阻撓中樞統一南北政令,並向我駐鄭州之官軍發動突襲,政府忍無可忍,遂決定向聯合陣線宣戰。這個公報天亮後就發出去,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聯合陣線是在搞武裝叛亂,現在政府是在平叛!”
趙秉鈞領命而去,袁世凱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是凌晨一點整。
“一個不眠之夜啊。”
袁世凱搖了搖頭,他知道,在情緒如此激動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