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漢遺當然知道,總參謀部向他下達的命令是儘快將部隊收攏起來,撤往南部的海岸地區建立防禦陣地,在戰爭初期取防禦態勢,但是問題是,就以目前伊朗王軍的士氣和鬥志,如果德軍衝得太快追上撤退中的伊軍的話,那就是一場大潰敗了,所以,在南撤之前,古姆這裡必須進行一場阻擊戰,而且他的這個想法也得到了藍天蔚的支持。
對於彭漢遺的在古姆建立防線的建議,那位伊朗王軍司令有些遲疑,雖然他確實下達了集結南下部隊的命令,但是對於就地防禦的構想,他卻表示了不同意見。
“除非亞盟安全部隊能夠協助我們防禦,並且可以得到中國空軍的全力配合,否則的話,古姆是很難堅守的,而且,必須考慮到國王陛下要向阿巴丹港轉移,政府也必須轉移到阿巴丹港,王家近衛師很可能會被國王陛下帶到新的首都去。”
見伊朗王軍司令說話吞吞吐吐,彭漢遺下意識的揮舞了一下拳頭,打斷了這位盟軍司令的話。
“現在的問題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而是你願意不願意堅守的問題在我看來,貴國王家軍隊現在已經處於士氣的低點,如果不能打一場頑強的阻擊戰的話,我認爲,當他們抵達阿巴丹港的時候,將完全變成一支烏合之衆,或許用不着德軍進攻,王家軍隊的士氣就會完全崩潰,軍紀也會蕩然無存無論如何,都必須在這裡打一場阻擊戰即使中國空軍不能提供有效的掩護,你們也必須堅守至少五天時間古姆是你的防區,對這裡的形勢你非常熟悉,而且對於你們來講,這是一場保衛祖國和家鄉的戰鬥,你們沒有理由一槍不打就撤退你們已經丟失了德黑蘭,不能再丟失古姆了,即使古姆一定會丟失,也必須讓德軍在這裡遭到迎頭一擊不然的話,德軍只會越打越強,而你們也將越來越沒有信心”
或許是過於激動的緣故,彭漢遺的這番道理是一氣呵成,那名翻譯差點跟不上,好不容易翻譯完畢,誰知那名伊朗王軍司令兩手一攤,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請原諒我的謹慎。作爲一名伊朗王國的王家軍官,我很清楚這裡是我的祖國,但是問題在於,決定權其實並不在我的手裡,而在國王陛下的手裡,其實,在昨天晚上,我已接到了國王陛下的命令,除非有國王陛下的書面命令,否則,已經撤到古姆的王家軍隊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發起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一切以保存實力爲第一原則。”
“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爲請把國王陛下的隨行電臺呼號告訴我,我將親自與他交談。”
彭漢遺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國王的英明睿智上。
但是遺憾的是,這位伊朗將軍拒絕將國王專列電臺的呼號告訴面前的這位中國將軍,他的藉口是保護國王陛下的安全,可是在彭漢遺看來,對方根本就是膽怯,他不敢指揮軍隊在古姆迎擊德國軍隊,所謂國王的命令,只是給了他一個擋箭牌而已。
彭漢遺正與這名伊朗王軍司令夾纏不清時,他又聽到了從南邊天空傳來的噴氣式飛機飛行時的呼嘯聲,擡頭望去,看見四架德軍的噴氣式飛機正從南邊飛來,看上去很像是剛纔掠過古姆上空的那四架ME262噴氣式戰鬥機。
一開始,彭漢遺以爲是這四架德軍飛機完成了戰術偵察或者襲擾任務,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的分析不正確,因爲就在這四架德軍飛機飛過去之後,在南邊的天空中又出現了四架噴氣式戰鬥機,而且飛得更快,從飛機的氣動佈局來看,很像是中國製造的“閃電”。
古姆雖然駐有一支中國空軍先遣隊,但是該部隊只是偵察部隊,沒有裝備噴氣式戰鬥機,顯然不可能是古姆機場起飛的“閃電”。
彭漢遺正猜測時,一名參謀匆匆奔到他身邊,向他報告了一個最新情況。
“司令,剛纔收到電報,亞盟的全體會議已於上午八點半結束,會議通過了伊拉克常駐代表的動議,決定強行干預伊朗局勢,中國駐伊拉克的空軍部隊已經接到命令,可以越過邊界線進行攻擊行動。”
彭漢遺這才恍然,只怕剛纔飛過去追趕那四架德軍噴氣式戰鬥機的“閃電”就是從伊拉克境內起飛的,中國在巴格達設有一座空軍基地,如果“閃電”掛上副油箱的話,飛到古姆並返航巴格達是不成問題的。
雖然亞盟通過了強行干預伊朗局勢的決議,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亞盟地面部隊會立即大舉調動到伊朗境內,這依舊需要伊朗方面的配合,可是就以目前伊朗國王這種消極抵抗的立場來看,彭漢遺完全沒有信心在古姆進行一場阻擊戰。
伊朗王軍司令不肯配合,那麼彭漢遺就是光桿司令,現在的古姆城裡,歸他直接指揮的亞盟地面部隊只有一千多人,而原本駐紮在阿拉斯河沿岸的亞盟安全部隊現在仍被阻擋在北方,很難說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通過鐵路調到古姆,即使他們能夠比德軍先到,也不能保證立即投入戰鬥,畢竟兵力太單薄了,即使有制空權也無法守住古姆。
難道就這樣乾等着伊朗國王過來?彭漢遺左思右想,除了給亞盟軍事聯席會議拍電報告之古姆的危急形勢之外,他確實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就在彭漢遺等待亞盟軍事聯席會議回電的時候,火車站裡汽笛鳴響,又有一列火車進站,很快,彭漢遺就得到消息,這列剛剛進站的火車正是伊朗國王禮薩汗的專列。
伊朗王軍司令急忙親自趕去站臺迎接,彭漢遺本來以爲國王也會將他召去,他也好乘機向國王進言,但是沒想到,國王根本沒有召見他的意思,他一直坐在調度室裡,連國王的面都見不到,這使他有些疑心,這位國王是不是在與那位王軍司令商議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比如說與德國單獨媾和。
半個小時後,還是不見伊朗王軍司令回到調度室,彭漢遺擔心伊朗國王是不是打算直接從古姆奔向阿巴丹,爲了阻止這種可能導致軍心崩潰的情況出現,彭漢遺悄悄向幾名參謀下達了命令,於是很快,火車站的扳道工就發現所有的扳道杆都被人拆走了,而且道岔的部分零件也被人破壞,要想修復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之前,任何火車都休想南下。
就在彭漢遺領着手下參謀們在古姆火車站到處搞破壞的時候,一列專列從東南方的那條鐵路支線駛近古姆火車站,因爲扳道系統故障,這列火車不得不停在火車站外頭,進不了站,而車上的乘客也只能下車徒步前進,並很快走進了古姆火車站,找到了彭漢遺。
讓彭漢遺吃驚的是,來找他的這個人是他的熟人,朱大牛,中國特種部隊元老,特種兵司令,他什麼時候到的伊朗,彭漢遺一點也不知道。
“朱司令,你怎麼到古姆了?”
“這話以後慢慢跟你說。現在,你先叫幾個得力的參謀過來幫我,有件事情我必須立刻辦妥。”
見朱大牛有些神神秘秘,彭漢遺也沒多問,當下派了兩名參謀跟着這位特種兵司令去了,二十分鐘之後,這兩名參謀又被朱大牛打發回了彭漢遺身邊,兩人也是一臉神神秘秘,走到彭漢遺跟前,咬着耳朵跟他說了一件事。
“司令,剛纔咱們參加了一場宮廷政變,那位伊朗老國王被軟禁了,小國王現在已經是伊朗的新國王了。”
參謀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不過大概意思彭漢遺已經聽明白了,他揣測,剛剛進站的那列從東南方向鐵路支線過來的列車就是伊朗王儲巴列維的專列,而陪同王儲一同抵達古姆的還有中國特種兵司令率領的一支精幹的突擊隊,他們顯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進老國王禮薩汗的行在,然後發動了一場不流血的宮廷政變,一槍沒放,老國王禮薩汗就成了俘虜,然後王儲繼位成爲新的伊朗國王,統治這個正在戰火中掙扎的國家。
雖然參謀也不清楚這場宮廷政變的內幕,但是彭漢遺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場政變對於防守古姆是相當有利的,否則的話,朱大牛也不會以司令之尊親自參與這場發生在外國領土上的宮廷政變。
事實證明,彭漢遺的推測是正確的,就在政變發生之後半個小時,伊朗的新國王巴列維就發佈了一系列新的命令,其中有兩條命令對於古姆的防守至關重要,一個命令是解除了古姆原王軍司令的職務,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將軍接替指揮,另一個命令是國王陛下將親自指揮古姆防禦戰,並且希望彭漢遺以國王軍事顧問的身份參與指揮古姆防禦戰。
聽到這個消息,彭漢遺長噓口氣,無論如何,古姆總算是不會不戰而降了,這裡或許將成爲亞盟與德國正面交鋒的第一處真正意義上的戰場,而彭漢遺已爲迎接這場戰鬥做好了心理準備,至於物質準備,彭漢遺也沒有忽視,他不僅向亞盟拍發電報,要求儘快將周遍國家的亞盟安全部隊調集起來,前往古姆增援,而且也建議伊朗新國王發佈了一條新的命令,根據這道命令,伊朗常駐亞盟代表將在今天下午向安全理事會正式提交一份申請,而根據這份申請,從下午開始,伊朗王國的所有武裝部隊將接受亞盟軍事聯席會議的統一指揮。
在伊朗新國王忙着發佈人事任免命令和軍事命令的同時,彭漢遺已經高效率的投入到了防禦工作上去,在他的指揮和協調下,所有從北方撤退下來的伊朗軍隊全部被截留在了古姆,並且立即疏散到城市周遍的所有戰略要地上,即時構築防禦陣地,同時,古姆的機場也做好了接收中國駐伊拉克空軍戰鬥部隊的準備。
到當天下午天黑之前,古姆的防禦工作已經基本準備就緒,中國空軍駐伊拉克噴氣機部隊也已轉場完畢,就等德軍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