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是很好,風很大,海面上的浪頭也很高,在這樣的海況下編隊航行,對於艦隊指揮官的指揮才能是一個考驗。
站在“南海”號航空母艦的艦橋上,沈鴻烈極目遠眺,那遠方的海平面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黑色,看起來一場暴風雨快到了。
這個季節,本就是印度洋北部海域氣候變化最劇烈的季節,剛纔還是晴空萬里、風平浪靜,但是轉眼就可能變成狂風驟雨、驚濤駭浪。
今天上午接到蘭芳空軍氣象部隊通報,安達曼海域南部有一場風暴,看樣子,現在艦隊已經接近風暴的邊緣了。
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率領艦隊向北航行,避開風暴區,但是沈鴻烈卻不能這樣做,他還要追擊一支敵方艦隊,而那支敵方艦隊也是蘭芳空軍方面發現蹤跡的,畢竟,在這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之上,要想尋找一支規模不大的英國艦隊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動員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而蘭芳空軍就是一個有力的臂助,雖然蘭芳第二共和國目前仍舊保持着“中立”,但是與中國的軍事合作卻依舊在繼續,這與現在法國政府的立場相當相似。
艦隊即將接近風暴區,英國艦隊還是毫無蹤影,在這種情況之下,艦隊的指揮官必須做出決定,是繼續向南航行,還是調頭,避開風暴區。
“傳令,艦隊調頭,向東航行,避開風暴中心。”
沈鴻烈向站在身邊的一名見習軍官下達了命令,然後舉起望遠鏡,繼續在那茫茫大海上搜索着。
沈鴻烈想尋找的那支英國艦隊是英國海軍印度洋分艦隊的另一支主力艦隊,自從安達曼海戰結束之後,英國海軍的印度洋分艦隊遭到了致命一擊,但是還沒嚥氣,對於中國海軍特混艦隊而言,只有將眼前的這支殘存艦隊消滅,這印度洋的制海權纔算是真正完成了轉移。
在幾天前的那場安達曼海戰結束之後,沈鴻烈就率領着艦隊一直在緬甸與印度之間的這片北印度洋海域遊弋,期間對陸上的一些重要軍事目標進行過低烈度的空襲,仰光、加爾各答、達卡、亭可馬裡,這些英國控制下的港口城市都迎來了中國海軍航空兵的俯衝轟炸機和戰鬥機,不過戰果不大,英國海軍的艦隊非常狡猾的躲開了,至於是去了阿拉伯海還是依舊在孟加拉灣兜圈子,倒也讓沈鴻烈頗費思量,直到他發現了現在這支正被他追蹤的英國艦隊。
這支殘存的英國印度洋分艦隊的主力是兩艘戰列艦級別的大型戰艦,一艘是“反擊”號戰列巡洋艦,另一艘是“納爾遜”號戰列艦,而後一艘戰列艦正是在安達曼海戰中沉沒的那艘“羅德尼”號戰列艦的姊妹艦,也是一艘1927年竣工的戰艦,雖然建造時間較早,服役期也已達到十一年,但是“納爾遜”號仍然是一艘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戰列艦,這級戰列艦也是英國海軍在《華盛頓裁軍協議》生效之後的那段“海軍假日”時期唯一完工的主力艦,其設計充分吸取了日德蘭海戰中的教訓,戰艦火力更強,防護性能更好,更爲重要的是,爲了加強這級戰列艦的裝甲防護,軍艦的設計採用了“集中防禦”的思想,這種設計實際上是來自於德國海軍,同時也綜合了英國海軍艦船設計的特點,可謂是“博採衆長”。
不過這種大雜燴式的設計思想也帶來了一個嚴重問題,那就是軍艦的艦型非常古怪,這直接影響到了“納爾遜”號的操縱性,實際上,這艘戰列艦在海況惡劣的情況下航行時,其艦身的搖擺週期已縮短到十一秒鐘,放眼世界海軍艦艇,這是非常罕見的,這樣一來,就帶來了一個直接後果,那就是在高海況的條件下,“納爾遜”號的主炮無法準確射擊目標,因爲艦體搖擺太劇烈了,更爲讓人無法忍受的是,當風力較強時,“納爾遜”號居然還會向一側傾斜,這當然是那巨大的上層建築帶來的影響。
作爲一名優秀的海軍將領,沈鴻烈非常清楚“納爾遜”號的缺點和優點,而且通過上次安達曼海戰的實戰檢驗,他進一步把握住了這級戰列艦的致命要害,那就是水線下的裝甲防護,實際上,“羅德尼”號就是因爲在水線部位吃了五顆深水魚雷而失去戰鬥力的,並且在隨後的魚雷補充攻擊中沉入印度洋的萬傾波濤之中,事實已經證明,要想軍艦的防護面面俱到是不現實的,而且,戰列艦確實已經落伍了,現在,是航空母艦的時代了。
正因爲清楚“納爾遜”號的缺點,沈鴻烈現在認爲,英國艦隊絕對不會跑到風暴區去,那裡的風太強,海況太惡劣,“納爾遜”號跑到風暴區是自討沒趣,所以,現在英國艦隊最有可能的航線也是向東,與風暴區平行,然後伺機南下,前往克拉地峽附近海域。
沈鴻烈接到的總參謀部的命令很明確,那就是“絕對不許任何敵方艦隊接近克拉地峽”,原因很簡單,因爲就在明天,中國軍方發起的“颱風”戰役即將在克拉地峽的太平洋一側打響,爲了保障陸軍部隊的順利登陸,即使是克拉地峽的印度洋一側也必須“清場”,在印度洋一側,英國艦隊確實無法直接用艦炮威脅中國登陸部隊,但是卻可以用艦炮掩護英國防守部隊,總參謀部最擔心的就是英國陸軍部隊在克拉地峽的印度洋一側依託海岸和海軍艦隊艦炮構築起一條防線,那樣的話,會嚴重影響到馬來亞戰役的實施。
所以,無論無何,沈鴻烈也必須指揮艦隊在克拉地峽印度洋一側海域遊弋,警戒這一帶的海面。
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任務,由於前幾天的安達曼海戰非常激烈,艦隊的作戰飛機損失比較大,幾乎有一半的魚雷機和百分之七十的俯衝轟炸機無法再參加作戰了,依靠剩下的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能否保證擊沉“反擊”號和“納爾遜”號?這是一個擺在沈鴻烈面前的現實問題。
考慮到沈鴻烈面對的困難,總參謀部也有所行動,現在幾個岸基航空兵中隊已經進駐曼德勒以南地區的兩座野戰機場,裝備中型轟炸機,隨時聽候沈鴻烈的調遣,不過到時候到底能夠調用到多少轟炸機卻也是一個未知數,畢竟,這幾個岸基航空兵中隊也必須保障“颱風”戰役的順利進行,他們也將按照來自馬來亞戰區司令部的命令制訂作戰方案。
現在沈鴻烈最需要的還是海軍航空兵,他的電報也已經拍到邦加島海軍基地了,而現在,兩個中隊的魚雷攻擊機編隊正在由邦加島向蘭芳的一座空軍基地進行轉場,而根據上午接到的電報來看,最遲,這兩個中隊將於明天上午做好降落航空母艦的準備。
但是即使這些補充過來的飛機能夠按時抵達,也不可能恢復到戰前的戰鬥力,這主要是因爲飛行員缺乏經驗,同樣是海軍航空兵,常年累月在航空母艦上訓練與在海軍基地訓練,那區別是實際存在的,雖然輪換上艦值班已經形成制度,但是相比戰前沈鴻烈親自挑選出來的那些飛行尖子,替補的飛行員在技術上確實也是存在差距的,這也是現實的困難。
“報告,偵察機拍來電報,以北海域未發現目標。”
一名參謀走到沈鴻烈身後,將一封電報抄稿呈了過去。
沈鴻烈看了看電報,什麼也沒說,只是轉過身去,繼續朝那黑沉沉的海天線望去。
或許可以指揮艦隊直接趕往克拉地峽一帶海域遊弋,守株待兔,等着英國艦隊過來,但是這樣做必須冒險,因爲克拉地峽的登陸作戰尚未展開,那裡的英國空軍岸基航空兵是一個威脅,所以,沈鴻烈還是認爲採取主動行動似乎更穩妥一些。
“潛艇部隊是否有所發現?”半分鐘後,沈鴻烈詢問參謀。
“沒有發現。”參謀搖了搖頭。
“難道英國艦隊冒險進入了風暴區?”
沈鴻烈開始質疑他剛纔的判斷,畢竟這是戰場,講究的就是一個“兵行詭道”,英國艦隊指揮官未必就不會考慮到敵方將領對“納爾遜”號戰列艦的看法,說不定,對方還真就是硬着頭皮衝進了風暴區。
風暴區天氣惡劣,無法派遣偵察機前往偵察,沈鴻烈正遲疑着是否派兩艘驅逐艦趕過去偵察的時候,就接到了雷達室的報告,在雷達屏幕上,一支飛行編隊正在接近艦隊上空,但是由於對方保持着無線電靜默,所以無法判斷對方是否是中國空軍部隊。
沈鴻烈不敢怠慢,立即下令艦隊做好防空準備,因爲根據雷達顯示的航向來判斷的話,那支飛行編隊是從緬甸方向飛過來的,而現在,緬甸南部地區還控制在英國軍隊手裡。
戰鬥機立即起飛,在雷達的引導下飛往那支不明身份的空中編隊,十五分鐘後與對方接觸,然後就是虛驚一場,對方不是英國空軍的轟炸機羣,而是中國空軍的一支運輸機飛行編隊,使用的是“雁”式中型運輸機,而且有“獵鷹”戰鬥機護航,而這兩種飛機,英國軍隊是不裝備的。
超過一百架“雁”式中型運輸機,這是一個規模龐大的機羣,雖然對方並未表明身份,也沒有告之此行任務,但是沈鴻烈憑着直覺猜測,這支運輸機編隊很可能是一支空中突擊兵團,運載的是傘兵,每架“雁”式運輸機可以運載至少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傘兵,這麼算起來的話,這次空降突擊至少也是一個傘兵旅的規模。
沈鴻烈來到海圖室,找來一幅地圖,然後按照雷達室給的空中航線在地圖上劃了條直線,毫無疑問,這條直線穿過克拉地峽,傘兵們的目標就是克拉地峽。
“看起來,傘兵已經行動了,就看咱們艦隊能不能找到那支英國艦隊了。”
沈鴻烈將手裡拿着的規尺扔到一邊,然後向參謀下達了命令。
“命令護航艦隊,派出一艘驅逐艦和一艘輕巡洋艦,組成第一偵察分隊,一艘潛艇和一艘驅逐艦組成第二偵察分隊,前往風暴區進行偵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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