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輛掛着國防軍牌照的轎車在嚓廬附近的停車場停住了。下來幾名高級軍官,不是少將就是中將,其中軍銜最高的是名上將,正是參謀總長藍天蔚。
現在的軍界,真正有影響力的大佬也就那麼十多位,而藍天蔚就是大佬之一,而且一直在主持總參謀部的工作,可以說,除開趙北。藍天並就是軍界最有影響力的人物。
停車場邊早已等候在那裡的一羣國防軍高級軍官急忙迎了上去,向藍天蔚敬禮,藍總長也都一一回禮,並與這些軍官握手寒暄。
“總司令在哪裡?”藍天蔚詢問一名上掛。
“正與黎大總統在花園那邊說話,總司令特意吩咐過,只要藍總長過來,可以直接去花園那邊,也可以隨便走走,就把這宅廬當成是自己的家就行了。等總司令忙完了之後,就與藍總長一起去給老爺子拜壽。”上校一本正經的回答。
藍天蔚笑了笑,說道:“總司令這是客氣,這裡畢竟是私人住宅,隨便走走是不成的,你們還是等在這裡,我帶副官去花園,已有段日子沒來這裡了,不知花園裡風景現在如何了?”
說話的工夫,已點了一名副官,跟着警衛隊的一名軍官向花園趕去,剛走到花園入口,看見一人從花園裡氣沖沖的奔出來,不是別人,正是趙北的長子趙啓文。
“啓文,你這麼風風火火的,急着辦什麼事去呢?”
藍天蔚叫住趙啓文,問了一句,他也是宅廬的常客,跟隨趙北多年的舊部,看着趙啓文長大的,算是趙啓文的世叔輩,所以平時見了面,也就很隨意。
“我要離家出走!”
趙啓文先是喊了一聲,不過卻不是衝着藍天蔚喊的,而是面朝後,衝着花園裡喊的,嗓門挺高小好象生怕花園裡的人聽不見一樣。
“離家出走?你想去哪裡?”
藍天蔚一愣,追問了一句。
“去天山牧羊,去貝加爾湖捕魚,去婆羅州墾荒,去中亞修鐵路”就是不在這裡受氣!”
趙啓文氣哼哼的發了陣牢騷。不用再問下去,藍天蔚也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跟人置氣呢,至於給他氣受的人是誰,不問也知道。
“又跟你老子置氣了?還是因爲上次跟人打架的事情?”藍天蔚搖了搖頭。
“那可不是打架,那是見義勇爲,打流氓有錯?何況那夥流氓調戲的還是我的女同學!”趙啓文哼了哼,一臉的不服氣。
“打流氓當然沒錯,可是如果連制止鬥毆的警察也打,那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老子揍你,那也是揍得有道理。”藍天蔚點了點頭。
“藍叔,不是爲了那件事!何況,那打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已經和同學給警局道了歉,還修好了他們的摩托車,您怎麼又扯到那件事了?今天這事不是我的不對,是老頭子不對,他居然不許我參軍!”趙啓文恨恨說道。
“啊?你要參軍?那敢情好啊!總司令沒理由反對啊。”藍天蔚又是一愣。
“是啊,從軍報國,這是好事,可是老頭子就是堅決反對!所以,我要離家出走!我要去南洋,我要去西貢,我要去參加法國外籍兵團!”
趙啓文越說越來勁,不過沒等他把話說痛快了,藍天蔚就給了他一記爆慄。
“好小子,真有出息啊!好好的中國兵不當,去當什麼法國僱傭兵,連我都忍不住要修理修理你了!你等在這裡,我去跟總司令說說,給你求求情,讓你參軍,如果總司令怕你吃苦,我想辦法走走門路,調你去參謀部。”
藍天蔚原本也是好意,生怕這個愣頭青說到做到,去當法國的僱傭兵,堂堂“遠東狂人”的兒子居然去給法國佬賣命,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藍叔,我不當陸軍土老帽,我要當空軍!我要當飛行員!”趙啓文兩眼都快放出光來。
“當飛行員?難怪你前兩年鬧着要加入飛行俱樂部呢,原來你是早有預謀啊。
對了,你大學還沒畢業吧?怎麼現在突然想起當兵了?”藍天蔚又問。
“當年高中畢業之後,我就想去空軍了,可是老頭子反對,一定要我先讀大學,勉強上了兩年大學,可是總是學不進去,老頭子叫我學法律,還叫我學哲學,那些扯淡的歐洲哲學我一看就頭疼。我還是覺得當飛行員更好,我可不喜歡整天坐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我喜歡天空,更喜歡戰鬥!雖然現在還差一年畢業。可是我已經忍不住要飛向藍天了。我打算先休學,等什麼時候從空軍退役,什麼時候接着完成學業。”
趙啓文說到這裡,擡起頭望着天宴,神情相當嚴肅。
“空軍可不像陸軍,尤其是飛行員,這是技術軍種,服役期長得很,等你退役,只怕你更是學不進去了。你真要參軍?”
藍天蔚嘆了口氣,這才明白爲什麼趙北反對趙啓文參軍了,在長輩看來,晚輩的前途更重要,但是晚輩是否同意這個想法,卻是未必了,年輕人更願意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理想能當飯吃麼?或許能吧小這方面,趙北就是趙啓文的好榜樣。
“當然!我們老趙家的人,都是說話算數的人。說參十,七參軍!我只經拿到飛行員執照了,只要老頭子不作梗”十卜就能多一名王牌飛行員了
趙啓文連連點頭,然後小聲對藍天蔚嘀略了幾句。
“藍叔,請您務必幫忙。旁人的話總司令未必肯聽,但是您的話,總司令還是聽得進去的,誰不知道,您是總司令麾下第一健將啊
藍天蔚又給了他一記爆慄,笑罵道:“臭小子,別的本事沒學會,這拍馬屁的本事倒是學會了,倒也是,你整天跟一幫遊手好閒的同學東遊西逛,難免沾染上一些爛習氣,看起來,還真得想辦法把你弄進軍隊去,免得將來不上進
“藍叔,我已經整二十了,小子。這個稱呼實在不合適,您還是叫我啓文吧
或許是認爲藍天蔚將成爲自己的有力靠山,趙啓文急忙推着藍天蔚的肩膀,請他跨進花園,然後就站在花園門口張望,等藍天蔚去說服趙北。
藍天蔚走進花園,老遠就望見警衛隊長秦四虎迎面奔來。
“藍長官!幕司令和總統就在東廂閒聊,您跟我來。”
秦四虎奔到藍天蔚跟前,立正,瓣匕。然後請藍天蔚前往東廂。
“四虎啊,啓文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藍天蔚問道。
“參軍的那件事?這件事我可幫不上忙,至於您啊,您倒是可以試試,不過我瞧着總司令立場堅決,好象不太好通融。”
“哦。總司令是軍人出身,卻反對兒子去參軍,他該不會是擔心將來會打仗吧?。
藍天蔚猜測道,秦四虎卻沒有接腔,其實兩人心裡也非常清楚。趙北當年之所以讓兒子棄武從文,就是爲了防止他們進入軍界,這從兩位趙公子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來,一個叫趙啓文,一個叫趙慕文。都有個”文。字,文質彬彬的“文。小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兩位趙公子都不是文質彬彬的公子哥,這一點,倒都是繼承了趙北的性格。
“其實啊,總司令在想什麼,我多少也能猜到一點,現在世界各國局勢都不太平,意大利、日本現在都已是磨刀霍霍,很難說將來會不會爆發全面戰爭,中國作爲一個大國,也很難完全的置身事外,一旦爆發全球戰爭,中國未必就不會參戰。在這個時代當兵,不管是陸軍還是空軍,那都是有相當的風險的,說不好就趕上戰爭了藍天蔚也不管秦四虎接不接腔,他就這麼分析下去,而且聲音也說得很大,不怕屋裡的趙北聽不見。
“秀豪,你也不必在外頭搞什麼激將計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這個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懂的。既然過來了,那就趕緊進屋吧,別在外頭裝神弄鬼了,難道要黎大總統出去請你進來說話不成?”
藍天蔚話音剛落,東廂裡就傳來趙北的聲音,於是秦四虎急忙請藍天蔚進了屋。
進了東廂,藍天蔚定睛一瞧,屋裡坐着的人不止是趙北和黎元洪,還有饒漢祥、王永江,如果再加上他自己和秦四虎的話,現在的屋裡就有六個人。
趙北在上首坐着,手裡端着茶,黎元洪坐在他的左邊,手裡也端着茶,饒漢祥、王永江則袖手坐在趙北的右邊,幾人都望着剛剛走進屋的藍天蔚。
這東廂裡坐着的都是現在民國的大佬。按照法律,大總統黎元洪是最大的大佬,可是眼前這坐次,這架勢。不明底細的人或許還會誤以爲趙北纔是總統呢。
寒暄幾句,藍天蔚在黎元洪身邊就座。秦四虎也給他上了杯清茶。
“秀豪,百里和閏農沒有跟你一起過來?。趙北問了一句。
“沒有。他們後走的,我先走一步,現在他們或許還在路上。不過應該可以趕在正午之並趕到藍天蔚回答。
“哦?他們在總參謀部裡忙什麼呢?。趙北又問。
“還能忙什麼?還不是這幾天的事情。現在戒嚴雖已解除,可是軍隊還沒撤,一些外地過來的國防軍部隊滿世界的找宿營區,這事就歸總參謀部協調,這不,過來之前,我和百里、閏農他們就在忙着給部隊找營房
說到這裡,藍天蔚已經領悟到了趙北談起這個話題的用意,於是索性就着這個話題延伸開去,並很快又扯到了眼前的局勢上。
“現在京畿一帶的部隊應該夠用了吧?爲什麼還從外地調遣部隊進京?。
見藍天蔚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趙北非常滿意的將茶杯擱回了茶几上,然後不緊不慢的問了起來。
藍天蔚向黎元洪看了一眼,說道:“這是總統先生的意思,總參謀部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趙北向黎元洪望了過去,說道:“宋卿,現在雖然退伍軍人還沒有撤退,但是他們已疏散到鄉下,現在的局勢,京畿一帶的部隊已經夠用,你現在還從外地調那麼多國防軍部隊進京,就不怕地方上人心惶惶?知道的人或許認爲你是謹慎,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爲生了政變呢。”
這話說的,簡直讓人心驚肉跳,黎元洪端着茶杯的手居然也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