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紹霆自然沒有將這些老部下給拋在腦後,當天晚上,他親自去西郊附近的鎮上,買了五斤白酒和一些肉食。今天他算是大手筆了,自從投資了張小雅的農莊之後,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存款積蓄了。
當他帶着這些東西來到後哨營區時,後哨所有士兵都大感詫異。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吳大人根本沒有忘記自己!
吳紹霆特意准許後哨今天喝酒,反正四十五個大男人分五斤白酒還是小意思的。
因爲每間營房都太小,四十多個人不可能擠在一個營裡面,於是只好就在營房前面的空地上露天吃喝。陳羣還在空地上點了三堆篝火,畢竟十二月天了,就算不照明也需要取暖。大家就這樣分成三批圍着篝火,高高興興的大吃小喝了一場。
吳紹霆端着酒杯對每一個士兵敬了一杯酒,並且對每個人還說了一句不同的祝福話。四十四人一圈走下來,他雖然儘量是小口喝酒,但依然都差不多喝了一斤酒了。
後哨士兵們十分感動,首先是因爲吳紹霆對他們的有情有義,其次是吳紹霆竟然還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有多少長官記得手下士兵的名字?這些小蝦米們無非就是當炮灰、小嘍囉的命,有必要記得他們嗎?可是吳大人不是,也只有吳大人真正把小蝦米當作自己人!
最後,他站在三堆篝火的中央,高舉起酒杯,大聲的說道:“有一句話……”
後哨全體士兵很自覺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吳紹霆身上。
“有一句話說的好,‘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相會’。你們雖然曾經是我的兵,但在我吳紹霆心中,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兄弟。不管你們今日是山字營,還是明天是新滘軍械庫,我都當你們是兄弟。我不求你們能記得我這個老官長,只求日後見面時,你們哪怕是表面上做做樣子叫我一聲就好。”
吳紹霆微醉,意識還算清醒,不過他故意裝出一副喝醉了的樣子。因爲大家都知道酒後吐真言,這樣更能增加言辭之間的效果。
陳羣最先站了起來,對準在座的所有士兵們說道:“撲街的,誰他媽的以後見了吳大人不行禮,誰他媽的以後敢忘記吳大人的恩情,誰他媽的以後敢對吳大人不恭,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王雲也附和的叫了起來:“就是,咱們後哨雖然來過很多大人,可是我王雲就只認吳大人一個,其他人我管他死活!吳大人當我們是兄弟,那是我們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今天不怕說丟人的話,我就把吳大人當我的親長輩了,又有誰敢笑我?”
吳紹霆第一個差點沒忍住笑出來,論年齡王雲應該比他要大,竟然認自己爲親長輩,這還真是有悖常理。不過他知道,這是王雲對自己的一片尊敬。
“王雲,你這麼說我可不答應了。”他呵呵笑着對王雲說道。“首先,我有這麼老嗎?其次,我都說了,咱們是兄弟,你卻說什麼長輩,那不是讓我們有代溝嗎?”
衆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同時在心裡對吳紹霆更加敬佩了幾分。
“兄弟們,你們明日就要前往新滘軍械庫,我對那裡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兄弟們日後的待遇會不會改變。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既然大家是軍人,該服從的命令那就必須服從。在此,我預祝各位兄弟日後事事順心!幹了!”吳紹霆說完,仰頭就把酒杯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所有士兵都站起身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文啓忍不住感嘆了一聲,說道:“吳大人真是咱們見過最好的大人了,只可惜我們這些土鱉沒有福分,不能永遠跟隨吳大人!”
王利發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同樣無奈的說道:“是呀,真是老天不公呀!讓吳大人帶了我們一場,可是又把吳大人和我們拆開。咱們日後哪裡還有機會在遇到像吳大人這樣的好大人呀。”
吳紹霆聽到這裡,哈哈笑了笑,說道:“雖然還有一句話俗話說的好,苟富貴勿相忘。只可惜我運氣不好,要麼就是能力不夠,混了這麼久還沒有混上去。不過你們放心,既然我說過你們永遠是我的兄弟,一旦哪一天我混上去了,一天把你們調過來。”
衆人紛紛激動了起來,一起大聲叫“好”!一時間,叫喊聲陣陣,氣氛十分高漲。
由此可見,這些士兵內心深處是巴不得能夠一輩子給吳紹霆當兵。話說回來,一個能夠同甘共苦、賞罰分明、出手豁達的領袖,誰不願意爲其賣命呢?
篝火晚會將近尾聲,吳紹霆起身去營房後面撒尿,這時王雲也趕緊跟了過來。
吳紹霆和王雲並肩站在營房後面一堆草叢前,就這樣大大咧咧放水了起來。
王雲很快解決完畢了,不過他卻刻意留在一旁等了一會兒。
吳紹霆馬上就意識到王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於是他在解決完畢之後,一邊整理好褲子,一邊問道:“有什麼事嗎?”
王雲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憂慮之色。他今天喝的不多,主要是酒不太夠,所以一點醉意都沒有。他猶豫了片刻,然後才說道:“吳大人,卑職今日收到了一個消息。”
吳紹霆看着王雲神秘兮兮的樣子,立刻感到難道是什麼不好的消息?他追問道:“什麼消息?你直接說了吧。”
王云爲難的說道:“今日那位葉大人是我的老鄉,他私下告訴了這個消息。他說咱們山字營的管帶李銘山雖然被將軍免職了,但前不久又重新被啓用,擔任的正是新滘軍械庫副總管一職呢。”
吳紹霆怔了怔,這還真不是一個好消息。當然,他倒不是因爲後哨這些老部下被調到新滘軍械庫直接受李銘山統治,而是聯想到同盟會正在籌劃廣州新軍起義的大事。同盟會不是正缺軍火嗎?那麼新軍起義進攻的首要目標肯定是軍火庫。他原本還認爲可以藉助大起義的聲勢,逼迫守衛軍火庫的軍官投降,可是現在看來肯定不行了。
他與李銘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李銘山肯定不會讓自己輕鬆得逞呢!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好在這個問題還有些遙遠,自己現在擔心也無濟於事。
“怎麼會這樣呢?”他臉色很不好的說道。
“聽說這件事是總督府軍事部擬下來的,看來一定還是黃士龍在照顧他的這個外甥了。”王雲深沉的說道。
“真該死!李銘山這小鬼還真是……哎!”吳紹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他知道王云爲什麼特意跟自己提及這件事,正是因爲後哨是自己以前帶來的兵,李銘山又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十之八九會把以前的恩怨遷怒到後哨身上。
王雲看到吳紹霆慍怒的樣子,心中感到了幾分欣慰,最起碼吳大人還是關心後哨的。當然,他也明白吳大人現在無能爲力,之所以把這件事告訴吳大人,目的是爲了吳大人日後有機會時,千萬要幫後哨一把罷了。
“吳大人,卑職明白現在您管不了這件事,卑職只是隨口提一提罷了,吳大人不要放在心裡就是。”他委婉的說到。
“我現在是管不了,不過一旦我有機會管這件事,肯定不會讓李銘山囂張的。現在只好先委屈兄弟們了!”吳紹霆緩緩的說了道。
“卑職理解的。”王雲總算安心了不少。
整軍訓練最後一天,雖然沒有要求檢閱,不過吳紹霆還是主動聯絡了三個營的訓練官們,決定舉行一場訓練結束的閉幕會。當然他沒有打算利用閉幕會搞什麼名堂,只是覺得有始有終,鄭重的進行宣佈結束,讓士兵們有一個心理上的過渡罷了。
所有訓練官自然都贊同了。
這天上午在進行完畢最後幾個小時的訓練,第一標全體士兵都在大校場列隊集合。
經過爲期三個月的訓練,所有人的膚色都更加黝黑了,同時所有人的精神卻更加飽滿了。
吳紹霆與幾個訓練官,還有各營的主官站在檢閱臺上,看着下面整齊劃一的隊伍,每個人心中都露出了欣慰之感。真是不枉這三個月的忙碌,今天的第一標已經是讓人刮目相看,以這樣的軍容,放眼廣州只怕真的再無出其右的部隊了。
有這樣的結果,他們這些軍官都感到自豪不已。
大家在檢閱臺上站了一會兒,可是沒人上前說話,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吳紹霆。
此時吳紹霆是以第一營代理管帶的身份,與衆人並肩而站。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是總教官了,肯定不能太出頭,所以就沒有那麼自以爲是的搶先發表講話。
正因爲如此,整個場面頓時有了幾分微妙,下面的士兵全部有些莫不着頭腦了!難道這些大人們只是站在上面圍觀嗎?
第二營代理管帶徐少文咳嗽了一聲,最先對吳紹霆說了道:“吳大人,您不上去訓話嗎?”
吳紹霆呵呵笑了笑,說道:“徐大人,你我同級,我可不敢當先,還是您先來吧。”
徐少文笑道:“吳大人您這也太客氣了吧。我這人嘴笨,可應付不了這種場面。”
【我可能遭到輻射了,我以爲我今天中午更新過了,沒想到竟然一整天沒更新,罪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