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起來,吳紹霆正式開始辦公,儘管執政府辦公廳是最後遷徙而來,很多轄下職員還沒有適應新環境,一開始都出了好一些紕漏。不過吳紹霆僅僅只是略微教訓幾句,並沒有太過苛刻。
整個上午,吳紹霆連續簽署了好幾份財政案,相當一部分是用在南京城內設施的改善和加強上面。他決定重新修繕金陵製造局和製造局附近的中華門,計劃將中華門的甕城大刀闊斧的重建,成爲國防部的辦公地,而在甕城重建完成之前,國防部暫時於金陵製造局內辦公,重要文件和情報可以先放在總統府保管。
其二是擴建南京火車站,用於浙江、福建鐵路建成之後,增加火車站的鐵道規模。同時還要在浦口修建一座銜接津浦線的軍用火車站,于軍用火車站附近再設置一系列配套的軍事機構,諸如近畿提到集團軍後勤司令部、中央預備役總司令以及浦口新兵營等等。
其三是整頓和擴建江南水師學堂,將江南水師學堂正式更名爲共和國海軍大學,不僅保留原有的軍事教育,還增加了軍官學歷教育,致力於提高軍隊指揮層的文化素質。
最後一項則是關於南京直轄地區的警政工作,裁汰之前的舊有軍警制度,改爲更新式更先進的警察系統。不僅如此,吳紹霆還特意強調“首都警察”的概念,用以激勵南京警政的工作效率和重要地位。擬定成立中央警政總局,暫時歸屬於內務部領導,負責全國警察制度的推廣和監督管理。
這四項內容是在遷都南京之前就已經開始籌備,如今正式定都南京,自然要先把這些已經在籌備的事宜批准下去。
之後,吳紹霆還發布了幾項人事任命,首要的就是將吳佩孚從軍隊中抽調出來,任命爲總統直轄參謀副官。他知道吳佩孚是中國少有的戰略名將,儘管如今還是剛剛嶄露頭角的壯年年紀,但相信日後一定會有更大做爲,有必要先放在自己身邊加以籠絡。
接着他又特意把之前湘贛鄂會戰的降將發去電報,全部調入南京先行做爲後備人才監管,等待日後整編全隊時再加以任用。這些降將當中,他最重視的還是湖北一戰幾位北洋戰將,徐樹錚、蔡成勳、朱泮藻三人,尤其是徐樹錚,雖然之前在廣州和北京時有過沖突矛盾,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襄陽一戰足以見證對方的軍事功底,日後大有可用之處。
晌午時,宋教仁匆匆的由中堂趕了過來,他表情略顯躊躇,走進辦公室時步履還有幾分急促。吳紹霆正準備派人去通知宋教仁,下午召開一次政府工作會議,不過還沒來得及開口提及這件事,宋教仁搶先一步說了道:“震之,剛剛收到消息,孫逸仙率領中華革命黨的衆人已經在上海下船了。”
吳紹霆怔了怔,雖然這件事他早有預料,不過此時仍然覺得有些唐突。他鎮定自若的笑了笑,說道:“到了就到了嗎,孫先生回國是好事,可惜他事先也沒有任何通知,要不然我還會派人去迎接呢。”
宋教仁拉開大總統辦公桌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認真的問道:“震之,你應該知道孫逸仙這次回國是要參加國會大選的,而他本人也絕對是抱着競選大總統的心思,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
吳紹霆笑問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總統大選本來就是公開競選,孫先生算得上是民國著名的政治活動家,總統大選有他的提名那是情理之中。”
宋教仁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還真是看得開。你知道不知道,大前天胡展堂先一步回廣州了,具體在做什麼我還不清楚,不過聽說他是在積極拉攏廣東的士紳。我還聽說胡展堂特意跟廣東省長譚組庵見了一面。”
吳紹霆倒是不清楚這件事,三天前他還在前往上海的輪船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不疾不徐的問道:“漁父兄,看樣子你似乎對這件事很擔憂呀?難道你還在爲當年國民黨的事介懷孫先生嗎?”
宋教仁有些生氣,不過依然空着自己的情緒,他說道:“難道我是這樣沒氣量的人嗎?無論如何,既然當初的事情已經發生,我自然只能從容的去面對。外人都以爲我與逸仙是志同道合的一路人,是堅定不移的革命同仁,沒錯,在推翻滿清統治的革命時期,我確實與逸仙有着共同的政治宏願。可是革命成功之後,我跟逸仙的政治意見截然不同。之前我主張政黨政治時,孫逸仙就一直反對,如今聯合政府有了着落,他又從日本趕回來號召政黨政治……唉,你說說,這到底算哪門子的事?”
吳紹霆已經聽明白了宋教仁的意思,心中不禁寬慰起來,只要在國民共進會裡有宋教仁支持自己,事情就好辦多了。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臉色有幾分凝重,說道:“漁父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即便如此你也用不着太擔心,以我們國民共進會目前的聲勢和地位,國會大選應該不會有差錯。”
宋教仁嘆道:“震之,你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吳紹霆疑惑的問道:“此話怎講?”
宋教仁繼續說道:“我擔心的不是國會大選,而是我們國民共進會內部呀。國民共進會之前大部分都是國民黨的黨員,其中大部分高層又是廣東籍,他們與孫逸仙的關係很密切,當初是因爲二次革命失敗孫逸仙出走日本,這才留在震之你的麾下任職。現在孫逸仙回來了,我很擔心中華革命黨會來拉攏這些昔日的舊人,弄不好反倒會讓我們國民共進會分裂。”
吳紹霆明白了宋教仁的意思,他雖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是心裡也絲毫不在乎這一點,如果國民共進會的一些成員對黨組織不忠誠,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剔除黨籍。他把問題看得很簡單,國民共進會並非因爲有這些人才會壯大,而是這些人跟着國民共進會纔有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們接受孫中山的示好改投中華革命黨,自己不僅不會挽留,還會立刻把這些人調出中央政府。
“此事確實有些棘手,”他當然不能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只是順着宋教仁的意思說道,“漁父兄,這件事我希望你與雲公好好協商一番,儘量做好共進會成員的思想工作。如果黨內的一些人真的留不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總不能強人所難吧?不過就算黨內出現諸如此類的情況也無妨,相信能留下來的人都是真心實意的人。”
“希望如此吧,如果真讓孫逸仙挖走了黨內的人,大不了再重新發展。關鍵還是震之你,我最怕的是國會普選時黨內出了狀況,到最後競選大總統時會有隱患。”宋教仁憂心忡忡的說道。
“漁父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在大選上用點心,到處走動走動,辦幾場競選演講。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我相信北洋公黨那邊也寧願支持我參選大總統。”吳紹霆胸有成竹的說道。
“你有信心就好,我這幾天會跟雲公好好合計合計。”宋教仁說道。
“哦,對了,另外我還正要找你商議一些公事。”吳紹霆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昨天晚上起草的國會規整方案找了出來,遞到宋教仁手裡,“你先看看這個。”
宋教仁大致的翻看了一遍,頗有興趣的說道:“震之你倒是有心,開始關心國會體制了?你這套職能規範倒是很詳細,而且兩院相互平衡職權和監督,真是很好啊。”
吳紹霆笑道:“唉,其實這個制度我也是突發奇想。漁父你先拿回去看着補充修正一下,然後再以大.法官的身份將這些職權加入憲章,到時候在正式立法會議上交給國會審議。”
宋教仁欣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嗯,這是好事。”
吳紹霆問道:“關於中華民國新憲法起草進程如何了?”
宋教仁認真的說道:“倒是忙得厲害,之前在梧州時進行了一部分法案的論證,不過後來因爲遷移的緣故,很多提案部門是陸續搬遷,所以委員會那邊一下子亂了陣腳。”
吳紹霆點了點頭,說道:“真是辛苦你這位大.法官了。反正此事不必着急,衆議院普選結束還有參議院的普選,再者各省諮議局的建設也得一步一步展開,咱們中央這邊還要派人下去一一監督和指導。”
宋教仁認同道:“是啊,不過爲了堅定百世基業,一切總得穩紮穩打。”
吳紹霆又道:“待會兒通知政務院,下午我要召開政府工作會議,有一些要緊的事要等着討論和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