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葵是典型的八旗紈絝子弟,儘管在貴胄學堂裡經過了一番深造,但是因爲性格頑劣,最終也沒深造出什麼究竟來。如今第一標尚且在籌建當中,平日他也無所事事,因此時常不在司令處奉公,而是在廣州城內與達官顯貴們廝混在一起。
另外兩位二等參謀官,一人名叫何福光,字崇石,原本是廣東陸軍武備學堂的教官,因爲二十四鎮急缺軍官,所以就將其調任第一標任職。不過何福光目前只是在第一標掛職,大部分時間依然要前往陸軍武備學堂教習。
吳紹霆五年前同樣是在廣東陸軍武備學堂學習,不過並不認識這位何福光,可見其人應該是最近幾年纔在陸軍武備學堂擔任教職。
第二位二等參謀官名叫許海英,字光雲,出生在廣州著名的高第街,與許崇智是同族,論輩分要管許崇智叫三叔。家中頗爲殷實,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身上的這個二等參謀官實際上是其父花了三十萬銀子捐出來的。
不過許海英曾在陸軍小學堂學習五年,成績頗優,原本計劃直接保送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深造。只是許海英從小愛國心就極強,對洋人有十分強烈的排斥心理,因此死活不肯留洋。後來他在陸軍小學堂留校任職一年,陸續又在巡防營、新軍二十三鎮短期任職。
吳紹霆對於許海英還是很佩服的,對方年紀比自己似乎只大一、兩歲,但好歹是有過不少履歷經驗。當然,他更看重的還是許海英身爲富家少爺,卻並非那種貪玩紈絝之輩,不僅學習認真,品性也十分正直,與那位滿族顯貴蒙古爾濟?良葵完全是鮮明的對比。
如今第一標參謀處,嚴格的來說能夠執行日常公務的官員,就只有吳紹霆和許海英兩人。
吳紹霆原計劃是將自己訓練山字營後哨的方式,轉移來對第一標第三營進行訓練,不過他剛把這個計劃與第三營輔官倪端協商時,倪端卻提醒他應該儘快搞定李福林的事情。
這段時間了,他確實沒有認真思考過李福林的解救方案,關鍵是這件事太過棘手,自己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是既然倪端來提醒了,那就說明同盟會對這件事還是很急切的,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福林事件上來。
當天晚上吃過飯,吳紹霆找到倪端,兩個人來到大校場上抽菸。
除了他以前帶領後哨士兵在這裡訓練之後,大校場就再也沒被使用過。雖然這裡是附近兵營的中心區域,不過四面開闊無比,宛如一片大草原似的,如果有人敢來偷聽,一眼就能發現過來。
“倪兄,這幾天我一直沒問你混在二十四鎮當中還有那些同志,其實並非我忘記了,而是覺得沒必要這麼快就知道那麼多。”吳紹霆點燃了一支菸,把火柴盒拋給了倪端。
“呵呵,震之兄,如果你來問我,我也未必記得那麼清楚。人太多了,通常只要對上暗號就知道是自己人了。”倪端呵呵笑了笑說道。
“這麼多人?”吳紹霆有些詫異。
倪端一邊化燃火柴點菸,一邊得意的點了點頭。他長長的吐了一口菸圈,說道:“正式入會的人雖然不多,但有心革命者絕非少數。還是中山先生那句話,以眼下的局勢,就只差一記有力的出擊,一旦這一記打得好,必定能掀起革命巨浪。”
吳紹霆呵呵笑了笑,嘆聲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倪端怔了怔,連連點了點頭,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我以前好像聽展堂先生說過這句話的。”
吳紹霆笑道:“這話就是我在輪船上,告訴展堂先生的。”
倪端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你說的呀。嗯,我敢肯定,十年之後這句話必定能成爲傳世名句呀!”
吳紹霆沉默了片刻,彈了彈菸灰,轉變了話題說道:“倪兄,我且問你,如今在我二十四鎮之中,還有比我官職更高的同志嗎?”
倪端想了想,說道:“同志是有,但這人並沒有加入同盟會。”
吳紹霆微微有些詫異,反問道:“那你豈能認定他是革命同志?”
倪端笑了笑,道:“震之,你沒加入同盟會之前,不同樣是身懷革命大志嗎?這不就是同志了嘛!哈哈。”
吳紹霆明白了過來,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再問你,這人能像沒加入同盟會之前的我那麼值得可靠嗎?”
倪端嘆了一口氣,嘖了嘖舌頭,顯得有些難以定奪,猶豫好一陣之後才說道:“不好說。但是這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與他也交談過革命大勢的話題,應該值得信任的。”
吳紹霆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好辦了。我已經想到一個拯救李福林同志的計劃,但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需要有一個比我官職更高的人來坐鎮。”
倪端眼前一亮,趕緊問了道:“震之兄,計劃當是如何?”
吳紹霆說道:“我前幾天剛去打聽過,李福林被抓捕之後,就移送到巡警營那邊關押起來了。至於上次的綁架案雖然還在審理之中,不過巡警營的那些飯桶肯定不會深究,只會當作一場普通的綁架來定案。”
倪端緩緩點了點頭,同意道:“沒錯,巡警營都是一些鄉巴佬,辦事都不喜歡動腦子的,只要李福林不扯出革命黨來,那案子差不多就瞭然了。可是就算是以普通的綁架案來定案,李福林以前還有案底,只怕罪名也不輕呀。”
吳紹霆微微笑了笑,說道:“我的計劃其實就是要讓這個案子複雜一些,然後我們新軍這邊藉口繼續追查案子,繼而將李福林押解到我們這邊關押,事情就好辦多了。”
倪端有些驚愕,問道:“我們新軍怎麼可能調查綁架案呢?這壓根就不是我們的職責範圍,巡警營再傻也不會相信這個藉口呀。”
吳紹霆哈哈一笑,說道:“我都還沒說是什麼藉口呢,你怎麼知道巡警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