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坡下面的青年疑惑的又問了道:“大佬,咱們就是爲了革命才籌集資金的呀,現在勒索五十萬美金肯定是拿不到手的,殺了這她與革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大佬嘿嘿笑了笑,說道:“你小子目光就是短淺,一點頭腦都沒有。我問你,張小雅是誰的女兒?”
青年連連說道:“張直的呀?”
大佬又說道:“那你知道張直與暫編二十四鎮是什麼關係?”
青年想了想,向坐在篝火那邊八個青年點了點頭,說道:“聽他們說,好像二十四鎮的軍餉都是張家交稅交出來的。”
大佬笑道:“不是好像,事實就是如此。我們綁架了這小娘們,向張直勒索五十萬美金,他是肯定交不出來的。爲了救這小娘們,張直自然會向官府求救,如今兩廣總督張人竣不在城內,那他只能找韃子將軍。”
青年還是不理解,插嘴問道:“讓他找韃子將軍又有什麼作用呢?”
大佬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他媽的別打岔,我這不正說着嘛。”
青年趕緊噤聲。
大佬接着說道:“韃子將軍手裡掌握的部隊就是二十四鎮,到時候咱們殺了這小娘們,弄的慘一點,先jian後殺,再把屍體一塊一塊送到張家門前。張老爺子看到心愛的寶貝女兒死的這麼慘,你猜他會遷怒誰?”
青年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是我們嘍。”
大佬一巴掌打在了青年腦袋上,罵道:“頂你個肺,你癡線呀?張直他又沒抓到我們,他怎麼遷怒我們呢?他理所當然會認爲是韃子將軍辦事不力,自己辛辛苦苦花錢養了二十四鎮,結果二十四鎮就是一羣飯桶,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青年這次動腦子想了想,然後說道:“那肯定是不再資助二十四鎮了,搞不好還會與韃子將軍反目成仇呢。”
大佬哈哈笑了笑,說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腦子。沒錯,就是這樣。現在滿清官府都窮得叮噹響,關稅、鹽稅都他媽的讓洋人把持着,一旦失去了張直這個大戶資助,二十四鎮勢必會缺糧少餉。”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二十四鎮沒了銀子就無法完成編制,甚至現有的士兵也會鬧情緒。這樣一來對同盟會策動大起義有兩個好處,其一就是二十四鎮新兵因爲缺餉,所以抱怨的情緒越來越濃烈,這對咱們同盟會運動新軍士兵極有幫助;其二,就算不能運動二十四鎮的新軍,最起碼也會迫使二十四鎮缺餉而解散,到時候咱們進攻廣州就更容易了。”
青年聽完了大佬一番高談闊論,不由的欽佩不已,連連讚佩了道:“大佬你果然高明呀。”
大佬笑罵道:“這又不是老子的主意,這可是鼎鼎大名的黃興黃克強的主意呢。咱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青年忽然又遲疑了起來,說道:“大佬,真要殺了她再碎屍嗎?這會不會殘忍了一些?”
大佬哼了一聲:“沒出息,不殘忍一點怎麼激怒張老爺子呢?”
青年想了想,問道:“大佬,黃興真是這麼吩咐的嗎?”
大佬猶豫了一下,喝道:“你小子問這麼多幹嘛。”
青年支支吾吾了一陣,說道:“我只是覺得,黃興是光明磊落的大革命黨,這先jian後殺,然後還要碎屍的事情,似乎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大佬呸了一口,說道:“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時,岩石後面發出了一陣顫抖的哭泣聲。原來張小雅就被捆在旁邊,因爲她身材矮小,被整個岩石遮住了,所以吳紹霆一開始並沒有看到。
青年連忙說道:“大佬,這細路妹醒了,她聽到我們的話了。”
大佬冷冷的笑了笑,說道:“聽到就聽到了,怕什麼。”
山坡上的吳紹霆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他現在總算把整個事情搞清楚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黃興真的下達了這麼殘忍的指令嗎?雖然同盟會當中魚龍混雜,什麼樣的角色都是有的,可是好歹黃興中過秀才,並且在日本留過學,屬於高文化素質的人,怎麼可能縱容手下做出先jian後殺的事情?要殺就殺,哪怕爲了製造恐怖和殘忍的效果殺人之後再進行碎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現在並不是考慮這個命令到底是不是黃興下達的。
從目前看來,這次綁架確實很像是同盟會所策劃的行動,因爲很明顯山坡下面是兩隊不同的人。坐在篝火那邊的幾個青年有可能就是純粹的革命黨,至於坐在岩石這邊的四個人,則是被同盟會吸納的綠林人士。
吳紹霆心中漸漸猶豫了起來,既然是革命黨的行動,那自己到底是該阻止還是該幫忙?
他仔細的權衡了一下,革命黨雖然要等到三年之後纔會大爆發,可畢竟是即將到來的新時代的主流,如果能以一個革命元勳的身份進入這個新時代,前景道路勢必會順利許多。他之所以願意跟胡漢民、黃興這些人結好,目的就在於此。
可是,張小雅這位小蘿莉美眉好歹與自己有交情,縱然交情不深,也不情願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先jian後殺呀!
更何況張小雅並非沒有任何價值,她是張直的女兒,張直又是廣州將軍孚琦最大的財政支持。如果能借此機會討好了張直,豈不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靠山嗎?
他很清楚,辛亥革命之後是槍桿子出政權的時代,自己不單單需要革命元勳的身份來分享革命果實,更需要有一支強有力的軍隊來掌控實權。
現在擺在面前的,廣州將軍孚琦和大財神張直這兩位都是絕好的機會,前者意味着升官,而後者則意味着發財。
對於吳紹霆來說,升官發財纔是根本目的,只要達成了這個目的,甚至要比一個革命元勳的身份更好用。當然,如果既能升官發財,又能確保革命元勳的身份,那就是雙劍合壁、天衣無縫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理清楚一個思路。
與革命黨合作的機會多得是,但是立功升官、討好張直的機會卻不見得多。
更何況,他現在即便破壞了革命黨的行動,那也是有說辭的。畢竟事先革命黨並沒有告訴過他有這一檔子行動,自己也壓根不認識山坡下面任何一個人,事後完全可以裝作毫不知情。相反,他現在即便幫助革命黨完成行動,革命黨也不知道自己出手相助,豈不是冒着風險又不討好的事情?
想到這裡,吳紹霆漸漸心安理得了起來。
“王雲,我看到張小姐了,她就在下面。”他回身說了道。
“哦,總算沒白跑一趟了。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王雲問了道。
“等援軍,咱們才五個人,對方十二個人,雖然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可萬一傷到人質就不好辦了。”吳紹霆說道。
“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極是。”王雲連連附和的說了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動手,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呢!
就在這時,岩石那邊另外一個人發出了一陣極其猥褻的笑容來,問道:“大佬,既然是先jian後殺,是不是什麼時候jian都可以呀?反正這小娘們早晚都得死,我還從沒碰過這麼嫩的貨,不如……”
“去你老謀,急個頭啊你。等到了藏身之處,還怕沒你的份兒嗎?”大佬嘿嘿笑着說道。
四個人相繼發出了笑聲,將那柔弱無助的哭聲給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