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齋桑湖響徹了一天的炮聲從未間斷,甚至越來越猛烈。
從下午16時起,阿拉斯加突然在對岸調集了超過二十萬人正式發起了渡河攻擊,連續兩個多小時,一共三輪衝鋒,蘇軍總算憑着河湖相阻打退了阿軍衝鋒。到傍晚時阿軍開始收斂鋒芒,似乎也有些精疲力竭了,就連一直沒有間斷的空中轟炸和炮擊也突然停下來了,繃緊了一天神經的蘇軍也總算有了一口喘息的時間。
直到這時,剛剛接手這道防線不過幾天的新任第十七集團軍司令弗拉斯科夫也才鬆了一口氣。只是也僅僅是透一口氣罷了,他知道阿軍也許只是中途休息片刻,阿軍前三輪衝鋒並沒有遭受太多的損失,更像是一種試探,也許休息過後,纔是他們真正發力的時刻,纔是對蘇軍真正的考驗。
弗拉斯科夫這時還不免有些慶幸,慶幸他接手的是科涅夫留下的第十七集團軍,而不是別的部隊。
弗拉斯科夫是蘇聯爲數不多的沒有被清洗的老將了,雖然他的地位遠不能和圖哈切夫斯基、布柳赫爾等人相比,甚至加入紅軍二十年,憑着大清洗後的大量缺口才得以在短短兩年多時間連升三極從中校爬到中將的位置。對在內戰,第一次蘇阿戰爭,波蘇戰爭時就已經是中層軍官的人來說,這個升遷數度實在不算快。但能在大清洗中站穩位置,還能快速升遷,就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雖然作爲一名戰鬥經驗極爲豐富的老將,一直以來他對科涅夫這些內戰後方纔逐漸升爲指揮官的新生代將領很不以爲然,認爲他們的實際指揮經驗實在是太缺乏了。這些人根本不能真正的瞭解戰爭的殘酷,更不懂得真正指揮一場大規模戰爭,那些所謂的各種新的戰術理論,根本沒有經過實際檢驗的新武器在他看來更像是譁衆取寵,更像是謀求升遷的手段。所以他與庫利克一樣一直被那些新軍官們稱之爲保守派將領。
不過雖然同爲保守派官員,他與庫利克的關係一直也算不錯,但事實上他與庫利克有一個很大的不同,就是他的一線指揮經驗遠比庫利克豐富的多,所以在幾天前就任第十七集團軍司令後,他並沒有在就任後就馬上將科涅夫以前的班底清洗掉,更沒有輕易的將科涅夫此前的防線佈置不經觀察分析便重新部署。
畢竟這是前線,倉促之間,情況還沒有熟悉,就將前任的部署和班底全部更換,只會造成嚴重的混亂,所以他準備等一等。最少等到他仔細瞭解了第十七集團軍的具體情況,瞭解科涅夫此前的佈置到底有沒有用再說。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慶幸自己當初的明智,幸好他沒有一到來便按照庫利克的暗示不辨對錯的對第十七集團軍的防務部署和人事動手,否則今天他的部隊一定還處於混亂之中,甚至還會出現很多的防守漏洞,面對對岸阿軍如此猛烈的攻擊,莫說打退阿軍衝鋒,也許防線早就被突破了。
事也證明,科涅夫這名新將領並不是浪得虛名,還是有一些真本事的,正是科涅夫此前合理的兵力和火力配置,最終才使得這道防線現在還基本保持完整,加上他迅速從塔城方向抽調了一個師過來做爲預備隊,他有信心,如果阿軍仍然是此前那樣的攻擊強度,他至少可以堅持一週以上的時間。相信那個時候,後方的部隊應該早已經增援上來了。
昨晚半夜就被炮擊折騰醒了,沒有睡好,趁着這難得的休息時間,整個蘇軍陣地上不得不輪換休息一陣,補充體力,不過弗拉斯科夫這些指揮官卻不能休息,雖然守住了防線,但阿軍攻擊火力實在太強,受到損失的地方實在太多,特別是沿岸炮兵陣地,不少都已被阿軍炮火和飛機摧毀。想要抵擋下一波可能更猛的攻擊,他必須將各個陣地的兵力和火力重新補充配置。
“從此前的攻擊力來看,阿軍出動的地面部隊約在二十萬人左右,不過他們在這種內河缺乏足夠的堅固突擊船,多是徵集的民船,很容易摧毀,所以只要我們平均佈置火力,基本上可以保證阿軍無法成功渡河。”參謀長伊斯托夫微笑着道。
伊斯托夫是有些高興的,第十七集團軍總共只有十餘萬人,還要留一個師防守塔城方向的蘇中邊境,在這個前線只有十萬人不到,卻擋住了阿軍至少5000門火炮,近二十萬地面部隊的猛烈攻擊,並且還沒有遭受太大的不可承受的損失,在伊斯托夫看來,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戰績。
“平均佈置火力只怕不行,此前的地面攻擊很明顯可以看出是阿軍的試探性攻擊,很可能是在試探我們防線當中的強弱,下一次的攻擊,並不能保證他們還會進行那樣的面式攻擊,很可能會集中一點攻擊,畢竟只有那樣他們做爲攻擊一方,兵力優勢還能得到最大的發揮。”弗拉斯科夫搖了搖頭道。
“但我們還有一個師的預備隊,只要有預備隊存在,到時阿軍發起下一次攻擊,若真的集中一點攻擊,只要將預備隊投入進去,相信足以阻止他們過河。畢竟現在我們也無法確定他們到底會攻擊哪一點。”伊斯托夫猶豫了一下道。
“預備隊是我們最後的保障,不到萬一得己絕不能現在就投入進去,我們至少要堅持三到四天,纔有可能等到哈薩克軍區的後方增援部隊,若現在將預備隊投入進去,萬一遭受巨大損失,也許不能等到三天,明天甚至今天晚上,阿軍發起攻擊我們就無法抵擋了。”弗拉斯科夫很爲難的搖了搖頭道。
此時他不免有些痛恨阿拉斯加人耍陰謀詭計了,若不是他們暗中集結了這麼多地面部隊,憑第十七集團軍的十餘萬兵力,可保萬無一失,若阿拉斯加正常集結部隊,他就不用擔心了。那樣的話,他這一方也完全來得及把後方兵力集結過來。
但痛恨有什麼用,這就是戰術,阿拉斯加成功了,瞞過了己方情報部門,讓己方軍隊陷入了被動。這不是中世紀的騎士戰爭了,現在的戰爭無所不用其及,阿軍能做到這一點,蘇聯也無法指責人家沒有騎士精神,不能指責人家不跟你光明正大的比拼,不能指責人家不等雙方都擺開架勢就發起攻擊。
伊斯托夫說的也沒錯,現在很難確認阿軍會集中哪一點發起攻擊,甚至是否會集中一點攻擊暫時也還是他的推測。使得他也無法選定在哪一點多佈置兵力。仔細考慮,似乎在現在平均佈置火力是唯一的選擇。
“讓偵察飛機……”伊斯托夫剛想說讓偵察飛機過河偵察一下敵軍兵力部署是否有變動,但緊接着他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現在哪一架飛機還能飛上天去,阿拉斯加除了增加了大量炮兵和地面部隊,空中力量也同樣增加了許多,從今天戰爭一開始,阿軍的飛機就基本上已經將自己這一方的飛機摧毀了大半,沒有摧毀的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也不得不避其鋒芒,甚至遠遷到後方機場保存實力,等大批增援飛機到來後,才能行動,否則現在他們這點飛機在阿拉斯加幾乎鋪天蓋地的機羣面前跟送死差不多。
說到底,阿拉斯加還是佔了攻己不備的便宜,讓蘇軍一方完全陷入了被動。
“也許暫時只能先按你的方案,平均佈置火力了,若阿軍真的發起集中總攻,也許只能投入預備隊,畢竟我們的兵力劣勢太大了。給方面軍司令部發電報,要求儘快向我們這裡增補援軍。最好是先將阿亞古茲的巴爾喀什湖獨立師調過來,這樣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抵達我們這裡,我們也就有了第二支預備隊,至少可以撐到後方援軍到來了。”弗拉斯科夫最後將主意打到了阿亞古茲的那支方面軍預備隊。
伊斯托夫也點了點頭,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了。雖然這是方面軍的預備隊,但現在明顯受到最猛烈攻擊的是他們這裡,那這支部隊自然不需要再等下去,就算第二集團軍那裡也遭到猛攻,至少他們還有相鄰不過百餘公里的駐紮恰爾斯克的援兵。何況第二集團軍不需像他們一樣還要留一支部隊防守中國人。他們可以集中一個集團軍全部的兵力進行防守。
“轟……”伊斯托夫正準備安排人去給方面軍司令部發電報,突然大地一陣搖晃,無數巨大的炮彈爆炸聲響起,似乎比此前的炮擊還要兇猛。
伊斯托夫和弗拉斯科夫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弗拉斯科夫甚至擡腕看了一下表,最多不到半個小時,阿拉斯加人居然只隔了半個小時,就要再次發起攻擊嗎?
“也許跟早上一樣,他們又要進行炮擊了,正好可以觀察他們炮擊的主要方向和落點,也許能分析出他們最終的攻擊方向。”伊斯托夫苦笑一聲,最後又有些興奮的道。
但是伊斯托夫話音未落,他們耳中就傳來了連綿的喊殺聲。
“不過,他們同時發起了渡河攻擊,大炮只是在給他們提供火力支持。”弗拉斯科夫聽到這個聲音,立即旋風般衝到了指揮部門口,透過掩體窗口,擡起望遠鏡觀察起來。
此時冰冷的河面上,千帆競發,場面極爲壯觀,阿拉斯加的步兵們乘坐着只能算是簡陋的民船冒着蘇軍的槍林彈雨向着這方衝來。
弗拉斯科夫卻鬆了一口氣,雖然看上去比前幾次的攻擊場面的確更大,但弗拉斯科夫卻鬆了一口氣,看上去仍然是面式攻擊,整個河上幾乎全是帆影……
“也許我們可以休息了一下了,不用做太多的安排,他們使用着比我們要先進的裝備和武器,他們有更多的大炮和飛機,但他們只能使用簡陋的民船作爲渡河工具,他們強大的裝甲力量甚至根本無法通過這種民船登陸。”伊斯托夫也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這付場景,微笑道。
弗拉斯科夫也緩緩點頭笑道:“也許你說的對,解決戰鬥最終還是要靠地面部隊,這條河就是他們無法逾越的天險,除非他們的兵力再多一些,或者他們能把他們強大的艦隊開到這條河裡來,或者他們的坦克,大炮也能飛過來爲他們的步兵開路。否則我敢保證這樣的衝鋒,最終只能讓他們二十萬大軍越來越少。”
足夠的網狀坑道和掩體以及一座座零散的目標並不大的堡壘式機槍雕堡,保證了他們不會像拉貝特南吉那樣突出的要塞一般在大炮的轟擊下輕易的成爲無可躲避的靶子,這是科涅夫的功勞,現在弗拉斯科夫享受到了這種防禦網的好處。
看來他現在的確可以稍微喘口氣,僅僅半個小時的休息,他相信這一次,阿拉斯加人仍然只是試探,哪怕不是試探,他相信阿軍仍然採用這種衝鋒方式也只是徒勞,根本沒有可能渡河成功。
這就是曾經擊敗過布柳赫爾的名帥蔡鍔的水平?是他老了嗎?或者本身就只是徒有虛名罷了?
伊斯托夫很快就離開了指揮部,親往前線指揮,弗拉斯科夫帶着疑惑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面前的防禦圖看了起來,看看是否有什麼漏洞有時還再次跑到掩體窗口前觀察一下阿軍的攻擊情況。激烈的戰場之上,他是不可能真的跑去休息睡大睡的,除非他瘋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阿拉斯加的攻勢仍然如故,雖然河上面已經漂浮不少阿軍士兵的屍體和不少民船的碎片,但阿軍的攻勢還沒有停……
但自己這一方似乎還是能夠抵擋的住,還沒有哪裡傳來險情,弗拉斯科夫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才鬆,一個通訊參謀急惶惶的衝了進來道:“報告司令員同志,方面軍司令部急電,中國已經與18時55分正式向我國宣戰,庫利奇同志要求我們加強中國邊境的防禦……”
“什麼……該死”弗拉斯科夫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連手上的望遠鏡都一下子跌落到地上,他上午就從中蘇邊境抽調了一個師,正在充當預備隊,現在中國居然也向蘇聯宣戰了?難道中國軍隊也跟阿拉斯加軍隊一樣早有準備,他們也早已秘密集結大軍?
弗拉斯科夫突然背心中涌出一陣冷汗,掏出懷錶看了一眼,然後一把將懷錶扔在地下大罵道:“18點55分就向我們宣戰,爲何方面軍司令部現在才把消息傳給我。快,給我接通三十九師師部電話……”
已經過去快十分鐘,自己居然才知道中國宣戰的消息,如果中國人跟阿拉斯加人一樣,那麼……弗拉斯科夫簡直不敢想像其中的後果。就像他自己一樣,他相信三十九師兩萬餘人只怕都跟自己一樣,根本沒有想到中國人也會有膽量這麼快向自己宣戰,畢竟阿拉斯加人都才發起攻擊呢,若阿拉斯加人失敗,以阿拉斯加的實力也許還有能力阻止蘇聯人的反攻,中國人可以嗎?
“鈴……”這一邊的電話還沒有接過去,指揮部裡已經響起了急促的電話聲,弗拉斯科夫一聽電話聲,嗖的一下以無比快捷的速度衝到通訊室,搶過了一個參謀剛剛提起的話筒,但他只餵了兩聲,電話卻斷掉了。
弗拉斯科夫急切之下連續撥了電話過去,卻怎麼也接不通了。
“快,用無線電呼叫三十九師師部,發電報,發電報詢問,一定要弄清楚三十九師的情況……”始終撥不通電話,弗拉斯科夫一把將話筒摔在一邊,衝着正看着自己發愣的通訊兵們怒吼道。
登時整個指揮部響起了一片呼叫聲和發送電報的滴答聲,弗拉斯科夫則點燃了一根菸,一邊吸着一邊着急的原地轉起了圈圈。
吸了兩口煙,弗拉斯科夫又吼道:“命令第三十八師不用再在這裡當預備隊了,立即回防……”
弗拉斯科夫話沒有說完,旁邊一部電臺卻已經收到了三十九師的電報,內容不多,電文馬上就譯出來了。
“中國軍隊於19時整發起攻擊,數量至少在十萬人以上,而且擁有至少上千輛坦克突擊,目前防線已被突破……”
弗拉斯科夫僅僅聽到這裡,腦中已經是轟雷陣陣,呆立在原地連手上的煙掉到地上似乎都沒有察覺……
1940年2月1日,就在阿拉斯加向蘇聯宣戰後的十五個小時之後,即當天傍晚18點55分,中國也正式向蘇聯宣戰,宣戰的理由是一樣的,但宣戰的方式有所不同,阿拉斯加是通過駐蘇大使直接向蘇聯宣戰,而中國則由蔣總統通過國際廣播提出宣戰後,由中國外交部直接向蘇聯駐中國大使遞交宣戰書。
宣戰同樣有些倉促,但就與阿拉斯加宣戰數分鐘後就像蘇聯發起炮擊一樣,倉促自有其理由,就在宣戰後五分鐘,中國早已經集結在塔城邊境的十餘萬軍隊便直接越過邊境,向駐紮在此的蘇第十七集團軍三十九師發起攻擊。
沒有提前炮擊,從一開始便由阿拉斯加提供的兩個裝甲旅及中國軍隊自行配備的一個裝甲旅共千餘輛坦克爲前鋒,近十萬地面部隊在後方炮火掩護下發起了地面攻擊。
典型的步炮協同,炮火延伸進行縱深打擊,坦克實施突擊,步兵跟進。只有兩萬餘人,且根本還沒有準備的蘇聯軍隊猝不及防,僅僅十分鐘,便突破了蘇軍防線。
晚上八點左右,塔城方向的中國軍隊已經全部越過蘇聯邊境,蘇軍三十九師兩萬一千餘人中一萬三千餘人被殲滅,五千餘人被俘,只有不過三千人逃出。
佔領蘇聯邊境的馬坎奇、烏爾賈爾後,這支事實上的中蘇聯軍便隨即轉向北面,對正在抵擋阿拉斯加軍隊佯攻的蘇第十七集團軍後背發起了攻擊。
與此同時,同屬中國北路軍駐阿拉山口的五萬軍隊,駐阿拉湖東岸的三萬餘軍隊也向蘇聯邊境部隊發起攻擊,使得蘇聯駐紮在此的隸屬巴爾喀什湖特別軍區的三萬餘軍隊根本無法前往救援正面臨兩面夾擊的第十七集團軍。
第十七集團軍在蘇聯齋桑城集結了多達十萬軍隊,還有額爾齊斯河及齋桑湖相阻,對面的阿拉斯加第三集團軍雖然集結了多達二十五萬以上的兵力,且經過了數次炮擊和飛機轟炸,但弗拉斯拉夫仍然有信心堅守防線,使阿拉斯加無法成功渡河。
但當他面臨兩面夾擊時,再大的信心也化爲烏有,面對阿軍他有河湖相阻,但他的後背此時已經完全洞開,接到中國軍隊殲滅三十九師的情報後,他雖然已經盡最大努力,將三十八師佈置在後背準備狙擊,但面對狂飆急進上千坦克開路的中阿聯軍,弗拉斯拉夫的軍隊幾乎如同雪崩般瞬間崩潰……
當晚十時許,這支由馮玉祥親自率領的中蘇聯軍便攻佔了第十七集團軍後背的補給重鎮薩雷奧連,並立即向蘇軍河岸防線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當然,直到這時,此前一直作佯攻的阿軍纔開始真正露出獠牙,在上千架飛機,數千門重炮的強大火力掩護下,從蘇軍左翼發起了集中攻擊……
此時的蘇軍第十七集團軍河岸防線在折損狙擊的第三十八師後,加上白天面對阿軍攻擊的傷亡,僅餘不過六萬餘人,而且已經是一片忙亂,面對兩面夾擊,這道阻止了阿拉斯加軍隊一天猛攻的防線再也無法抵擋。
4月2日凌晨…,阿軍第八集團軍二十九師率先渡過額爾齊斯河,踏上了蘇聯的土地,蘇軍防線便如紙糊的一般被捅破了一個大口子,然後這個口子被越捅越寬,凌晨四時,阿軍第八集團軍幾乎已經全部渡河成功,五時,特設第十九集團軍也全面渡河成功,六時,第八集團軍第三十一師與中蘇聯軍在蘇聯齋桑城郊勝利會師,此時蘇第十七集團軍的防線早已經崩潰,僅餘兩萬餘殘軍退守齋桑城,但卻被團團包圍。
繼第一方面軍在最北面實現突破後,僅僅差不多一天的時間,第三方面軍也終於在南部實現突破,一南一北,足以讓蘇聯的整個額爾齊斯河防線開始崩潰。
當然,對蘇聯人來說,要命的還不止此……
沃爾庫塔,位置在蘇聯加盟國俄羅斯科米自治共和國東北角,南距北極圈160公里。這也差不多就是拉貝特南吉到到此的距離,西距烏拉爾山脈也差不多是這個距離。
這裡以前只是一片冰雪覆蓋荒無人煙的所在,直到1931年這裡發現煤礦蘇聯纔在這裡設居民點。但在第二年,這裡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勞改集中營,朱加什維利在此後陸續將三百多萬勞工驅趕到這個集中營。命令這些人開採當地的煤礦。
可以說隨着與歷史不同的大量西伯利亞土地的失去,沃爾庫塔已經成了這個時空中蘇聯所有集中營中規模最大的一個了,也是最爲殘酷的一個集中營。
這裡關押着不少蘇聯重罪犯,大清洗中的政治犯,還包括大量被鎮壓的少數族裔,特別是像剛剛佔領的波蘭和芬蘭地區的一些波蘭和芬蘭戰俘、平民就被驅趕到了這裡。
當然雖說前後有三百多萬人被驅趕關押在這裡,但事實上這裡的總人數一直沒有超過一百五十萬,這些年來光是因爲嚴寒和飢餓死在這裡的就超過180萬人,其中還有超過十多萬人是被直接槍決的。
不過即便是一百五十萬人,若集中在一起,這幾乎也就相當於一個堪比華僑城一般的大城市了,在蘇聯也絕對算是一個人口衆多的大城市。
但事實上這裡的人因爲是沒有任何自由的,所以商業什麼的也就極爲貧乏,而且說是沃爾庫塔集中營,事實上並非全部關在一起,他們大多以煤礦點、煤炭機械修造廠,木材加工廠,建築材料廠等各種單位爲據點,形成遍佈在這片過萬平方公里的區域,像是一個個小小的封閉式城鎮,這樣的城鎮基本上沒有幾棟像樣的住房,大部分就是破爛的木房子,在風雪中搖搖欲墜,甚至有不少礦工直接就被安排在礦洞中休息,連住房都沒有。
一百五十萬人分成大大小小上百個營地,分佈在這上萬平方公里的風雪之地,看管自然成爲重中之重,隨着沃爾庫塔集中營越來越大,關押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36年那次暴*,導致超過上萬囚犯逃離,其中還有極爲重要的政治犯後,蘇聯更是在此大量增加軍隊。
第十機械化軍兩個師加防空團、騎兵團近五萬人,分別環繞這片巨大的集中營四周,就爲了看守那一百多萬犯人,雖然直接看守的還有許多秘密警察和獄警,但軍隊的壓力仍然很大,因爲殘酷的看押,裡面時不時會有暴*發生,有時大營地暴*,動輒近十萬人,即便是五萬軍隊碰到這種場面也會感到吃力。畢竟這一萬多平方公里,五萬軍隊撒下去,也不得不分成了數十上百個軍營,多者近千人,少者不過數十百餘人。力量分散,每次碰到大暴動,軍隊光是調動就要手忙腳亂。這些年暴*也不是沒有跑出去的囚犯,好在這片地方畢竟環境太惡劣了,一般人缺衣少食能走多遠?不是凍死餓死在雪地當中,就是被抓回去嚴型拷打甚至折磨至死,如此殘酷的鎮壓之下,這些年暴*漸漸少了一些。囚犯們似乎也認命了,安穩了許多。
但有過暴*的教訓,也是葉廖緬科不敢調動駐守這裡的兩個師軍隊救援拉貝特南吉的主因。調走兩個師的主力,很容易就能爲那些囚犯們偵知,而且裡面可不乏有見識的人,起碼那些政治犯就不簡單,裡面更有一些前蘇軍將領,只要稍加分析,也許就能分析出原因,弄不好前腳調走軍隊,後腳這些囚犯就能引爆整個沃爾庫塔的暴*。那時他葉廖緬科不管在戰場上勝還是敗,他都逃不過朱加什維利的懲罰。也許不得不說,葉廖緬科也不能說是真的笨,他也有着極大的無奈。
只是現在無奈也好,笨也好,沃爾庫塔已經離陷落不遠了。在4月1日上午八時接到阿軍已經完全摧毀拉貝特南吉要塞,獨八師全軍覆沒的電報後葉廖緬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雖然此後他極力的催促第六集團軍等北援部隊加快行動,儘量保證沃爾庫塔不被阿軍攻陷。但現實就是現實,北援的大部隊相距沃爾庫塔足有數百公里,其他小部隊面對兵鋒極盛的阿軍不過是一觸即潰。他們怎麼可能來得及趕在阿軍前對到達沃爾庫塔。
不過幾個小時之後,一個個惡耗便傳來了。十時最外圍的第十機械化軍一支騎兵營與阿軍先頭部隊裝甲旅遭遇,面對這種鋼鐵怪獸,曾號稱戰爭之王的騎兵不過是可憐的血肉之軀。不過十幾分鍾接觸,便不得不扔下近百具屍體逃走。中午十二時,阿第十二集團軍四十八師切入沃爾庫塔南面,並迂迴向西,十六時,四十七、四十六師也抵達沃爾庫塔,並從東西兩面完全了合圍,至於北面,那不用去管了,留着這個口子也沒人能跑出去,除非有人能跳入北冰洋還保住性命的。
當然這個合圍不可能是合圍這一萬多平方公里,事實上阿軍渡河開始,原本分散的第十二機械化軍便不得不快速集中,置葉廖緬科的白癡命令於不顧,捨棄了外圍數十個營地,當然他們很乾脆,能來得及處決的全部處決,來不及的他們甚至乾脆打開大門,把囚犯放出來,一大批重見天日的囚犯乍得生機,還不放肆的跑,蘇軍希望通過這樣來打亂阿拉斯加軍隊的攻擊步驟,甚至衝散他們的陣型,要知道外圍這麼多營地除了一些必須親手處決的政治要犯,起碼有數十萬人,比阿軍整個第一方面軍總兵力還多,這麼大的一波衝擊,在蘇軍想來,完全能讓措手不及的阿軍部署完全打亂。
只是讓蘇軍五萬官後意外的是,阿拉斯加人居然早有準備,參與攻擊的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師和裝甲、炮兵、汽車機械化旅等部隊根本不管這些集中營,追着那些向沃爾庫塔中心集中營一帶撤退的蘇軍屁股後頭而去,最終鄰近傍晚時,整個蘇軍第十機械化軍近五萬被擠壓圍困在了不到六十平方公里的地區。
而阿軍第十二集團軍第四十五師一個師保護着上千政治部、後勤裝備部的幹部隊到處做宣傳,引導這些基本上被折磨的有氣無力,人雖在,但卻毫無攻擊力、幾乎一觸即倒的囚犯們從攻擊部隊留開的缺口向拉貝特南吉遷移,而在那裡和薩列哈爾德,已經有大量的後勤人員準備了衣食,其中還有大量被邀請而來的國際紅十字會等國際組織和全球一些著名媒體記者,更有各國使節觀察員。
他們親眼目睹了這些聞身散發着惡臭,全身上下破布式的穿着,蓬頭垢面,雙眼無神,形銷骨立的囚犯們看到那一堆堆厚衣服,一碗碗熱粥時那有如餓死鬼投胎一般的激動。若不是有全幅武裝的軍隊保護,這些原本有氣無力的人也許立馬會爲了一碗粥,一件衣服打成一團。
“上帝,這太殘酷了這裡到底關押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跟他們這樣幸運,在這種嚴酷的對待下活下來了呢?”看到這一批批行屍走肉般的囚犯在面前走過,後面似乎還沒有盡頭反而越來越多,中午被幾架阿拉斯加飛機從新西伯利亞接到薩列哈爾德這裡的英國泰晤士報駐阿拉斯加西伯利亞記者站站長帕克斯不住喃喃的道。
“帕克斯先生,我剛剛找阿拉斯加國防軍政治部的一名朋友瞭解過,具體數字現在他們也還搞不清楚,但保守估計,這個集中營這近十年來,一共有超過三百萬人曾被關押在此,但目前應該只有一百三十到一百四十萬人,而其他人……”這時站在帕克斯身邊的一箇中年記者聳了聳肩道:“都已經成爲了這冰雪之下的枯骨。”
帕克斯張大了嘴,驚叫道:“哦,上帝,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罪行,那些莫斯科的蘇共高官們都應該上絞刑架,他們死一百次也不能抵消他們所犯下的罪孽。”
不只是帕克斯便是站在帕克斯身邊附近聽到他們說話的其他國際人道援助組織成員及各大媒體記者們不比帕克斯鎮定到哪裡,有些人甚至比帕克斯詛咒的更難聽。不過沒有多少人懷疑剛纔那個記者所說的話。
在場的特別是外國媒體記者大多認識那個剛剛說出那些數據的記者,那是美國華盛頓郵報駐阿拉斯加記者總站的站長普林斯,他還是一名普通記者時,曾在蘇阿第一次大戰阿爾泰山口時親往前線採訪,並因此與阿拉斯加不少軍政界官員相識,比如現在擔任阿拉斯加第一方面軍總指揮的朗.帕多將軍,正是當時阿爾泰山口一役阿軍的指軍官,而且他所說的政治部的朋友,很多人也都知道,現任阿拉斯加國防軍政治部新聞處處長牛靖哲上校就是當時普林斯在阿爾泰山口前線採訪時結識的。正是這樣的人脈,讓普林斯成爲了美國報界在阿拉斯加最能得到權威信息的記者。
“這些人都犯了什麼罪,上帝啊,僅僅一個集中營就關押了這麼多人,而且還死了這麼多人,蘇聯不是一直在宣揚他們的制度是這個世界上最優越的嗎,爲何會有這麼多囚犯。他們的治安難道如此混亂。”這時一個戴着美國紐約時報記者牌的年青記者疑惑的道。
這句話一出,旁邊的人都是看白癡一樣的看向這個人,只有白癡纔會相信蘇聯政府的那些宣傳和數據。也只有白癡纔會相信這些人是真正的罪犯。蘇聯若真有這麼好,他們還需要封閉起來嗎,敞開門來大大方方讓人家關注就是。他們怕什麼?說到底這些囚犯當中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犯了罪呢?
“撲通”這時一個渾身發抖,似乎是下意識的跟着隊伍在前進的囚犯在即將到達發放衣物的地點時,突然栽倒在地,臉色發青,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似乎突然間就斷氣了一般。
一陣閃光燈亮起,動作快的記者們將這一幕即時的記錄了下來,而那些隨時待命的醫護人員更是迅速衝上去將此人抱進了旁邊的醫療帳蓬之中進行救護。接下來隨着出現的囚犯越來越多,不得不增加了多個救濟點和醫護點。
而行進中的隊伍中不時有人不支倒地,就這幾百米距離,即便有了無限希望,最終再強的意志和求生願望也無法支持他們那倍受摧殘的身體,命好的還能救過來,但大多數人在這種時候還倒下去的,因爲其本身體摧殘的太過分,抵抗力不足很難救活,一個小時內就地倒斃的已經至少發生了十餘起,可以想像這近十年中,在這個沃爾庫塔集中營一邊勞動、一邊缺衣少食的情況下到底有多少人就這樣倒斃在冰雪之中成爲一堆枯骨。
只怕集中營的那些看守自己也算不清吧。
隨着阿拉斯加軍隊的步步推進,被解救的排成一隊隊的囚犯越來越多,阿拉斯加方面不得不多設立了幾個救助醫療點,甚至到了深夜也無法休息,一隊隊的囚犯在薩列哈爾德被初步救助補充衣食後登上了列車,前往上勒拿、雅庫特、上葉尼塞等省市城鎮當中暫時安置下來。畢竟這些人都是蘇聯人,把這麼多人放在前線是不妥的。前線這一帶也沒有太多的城市和物資能安置下這麼多人。而這一幕幕自然通過那些記者,那些國際紅十字會等國際組織的專家們忠實的記錄了下來,通過電波傳遍了世界……
當然每一個記者都沒有放過親自採訪幾個囚犯的機會,他們得到的絕對是第一手的沒有絲毫加工的資料……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