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賀伯昌愣了一下,協管委取消就代表着他失業,但他也知道這絕不是總統要讓自己失業,而是有其他安排。
所以馬上又道:“雖然協管委現在的作用要小了許多,但我建議暫時不要取消,倒是可以簡化協管委的機構設置,並且削減部分具體權力下放到省市,待逐步讓四省市政府完全可以像其他省市政府那樣完全正常運作時再取消不遲。”
葉楓聞言微微點頭,然後對着賀伯昌道:“李帥年紀大了,明年他確定要退休,既然朝鮮協管委的作用弱化,你這樣的大才自然不能浪費在那個位置上了,過年後你便辭去這個位置吧,交給吳仲羣兼任,你回來參選國會主席。”
原來如此,賀伯昌和阿隆索這時都明白了葉楓此來的意圖何在,總統已經在爲明年的大選做準備了,李成玉已經年近七十,而國會主席這樣的重量級職務,自然需要一個重量級的人物接任,但要確保當選,算來算去,也只有前任國會主席、頗著聲譽的賀伯昌最爲合適,一旦賀伯昌參選,毫無疑問,幾乎不可能碰到強大對手,有意參選的人也可能自動退卻。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葉楓推出的人選成功掌控國會。
這時阿隆索也終於驗證了自己的預感,既然總統此來是爲競選或者說爲下屆政府的組成而做準備,那總統就不會無緣無故的來瓦爾迪茲,只怕除了賀伯昌,自己這個海軍司令也到了卸任的時候了,算一算整個軍方,就只有阿隆索這個海軍司令可說幾乎從海軍建立伊始就沒換過位置,掌控一個軍種長達三十餘年,在阿拉斯加絕對是獨一份。以前是因爲沒有足夠資歷和分量的人選來接替他,但是現在,經過三十餘年發展,有戰功、資歷也差不多的海軍將領不少,趁着現在不是大規模戰爭年代,進行平和過渡正是最佳時機。
也只有葉楓纔有底氣,在大選還未開始前就爲下屆政府的組成做準備,畢竟以葉楓目前的地位的聲望,他再次當選總統不會有任何問題。不管有沒有對手,葉楓的獲勝不會有懸念,除非他像美國的胡佛政府一樣在經濟危機中表現的一塌糊塗。
但事實上葉楓不但沒有表現的一塌糊塗,還可稱爲完美,甚至還證明了他前一屆的任期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阿隆索和賀伯昌都敢肯定,這一次競選,葉楓可能會得到前所未有的高票,甚至這一次即便有反對派估計都會放棄參選,畢竟機會太渺茫了,誰跟葉楓做對手,這一次都絕對會出醜,所以這種情況下,葉楓提前爲下屆政府的組成做準備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過分自信和意外。
不過阿隆索雖然確認自己離任是肯定的了,卻很想知道總統是要讓自己直接退役還是另任他職。如果是退役後另任政府職務,阿隆索情願選擇直接退休,他戎馬三十餘年,除了軍職,其他的職務他並不認爲自己能接受得了。
“腓特烈,謝纘泰明年正好六十五歲,到了元帥軍銜正常退役的年齡段上,正好前些天科技部長哈伯請辭,我找謝纘泰談過了,換屆後他去主持科技部的事務,而你則去接任他留下的國防軍後勤裝備部長之職,你看如何。”
葉楓是帶着一種商量的語氣,這可以說是對一手締造了阿拉斯加海軍輝煌的大功臣的一種尊重,但阿隆索也知道,這種尊重並不代表總統就會容忍自己戀棧不去,自己主持海軍事務太久了,這並不是一種好現象,能讓他主持這麼久,已經是總統對自己絕大的信任了,自己不能恃寵而驕。
那樣就真正不免在總統和其他將領面前落下很不好的印象和看法了,再說自己其實也已經過了六十一歲,就算繼續呆在這個位置上也幹不了幾年,總是會離開的,後勤裝備部長是軍總部長官,算起來絕對是升官,這同樣是總統對自己表示的極大重視了,而且這個部門對於他來說也是基本上不會太陌生,畢竟他本來出身就是一個工程師,只是機緣巧合最終才成爲了阿拉斯加的海軍締造者。自己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我一切聽從總統的安排,我在海軍這麼多年,也該挪一挪位置了,現在海軍有大批優秀的將領,我相信海軍以後會取得更輝煌的成就。”阿隆索沒有遲疑,馬上點了點頭,只是神色間掩不住對海軍的留戀,畢竟這是他一手締造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現在他即將離開了,總是有些捨不得的。
葉楓很理解阿隆索的感受,點了點頭,沒有馬上說話,直到阿隆索重新恢復笑容才道:“鍾永誠年紀只比你小三歲,不適合接任這個職務,年後我會調西太平洋艦隊司令鄧遠強任海軍副司令,你可以提前安排一些重要事務給他,讓他有一個熟悉過程。”
“是,總統”阿隆索馬上應承下來,葉楓沒有向他徵求繼任人選的意見,阿隆索自己也沒有提,畢竟他在海軍這麼久,如果繼任人選自己也要干涉,這同樣不會落下好印象,好在聽到總統屬意的人選是鄧遠強後,阿隆索也略鬆了一口氣,這同樣是他屬意的人選之一,也可以說是最好的人選
按照阿拉斯加國防軍現行的現役服役限齡規定,元帥,65歲;大將,63歲;上將,60歲,中將,56歲;少將,52歲;上校,46歲;中校,44歲;少校,42歲;上尉,40歲;中尉,38歲;少尉,36歲。在身體狀況允許且因特殊情況不宜暫時調整職務者可延期最多三年。
這個限齡規定在相比目前各個國家而言是比較低的,換照這個規定,阿隆索也只能再服役幾年,而現任海軍將官當中,夠資格接任他海軍司令職務的也並不多。
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卡巴雷斯大將,鍾永誠上將,道森.查理上將,鄧遠強上將和範.德維克五人而己。
其他將領要不就是軍銜不夠,要不就是資歷不足,要不就是戰功和貢獻不足以服衆。
而符合條件的五人中,卡巴雷斯軍銜最高,是當初的十大將中唯一一名海軍大將,爲前任軍科院副院長,海軍分院院長兼王子灣基地司令,後擔任國防大學校長至今,但他是一名純粹的技術軍官,幾乎從沒有過海戰經歷,甚至從沒有帶領過哪怕一隻小分艦隊進行戰鬥,而且卡巴雷斯今年六十一歲,服役限齡甚至還比不得阿隆索,即將面臨退役,所以卡巴雷斯軍銜最高,卻是第一個就可以排除的繼任人選。
鍾永誠和道森.查理兩人資歷、戰功都有,要說繼任,他們兩人論資歷是最合適的,但同樣面臨一道檻,就是年齡,兩人今年都是五十九歲,按限齡規定,他們明年就到了退役的時間,就算升任海軍司令可能得以晉升軍銜,但即便晉升到大將也不過多服役三年,還不夠一屆任期,所以自然喪失了競爭資格,何況按照規定,大將和元帥銜是榮譽軍銜,非有大貢獻或戰功不得晉升,有這種限制,除非是戰爭年代甚至只有大規模戰爭年代纔有可能得到晉升這種軍銜的機會,所以即便葉楓或阿隆索屬意鍾永誠和道森.查理,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再晉升軍銜以擴大服役年限。
除去這三人,最終就剩下鄧遠強和範.德維克兩人,軍銜夠了,論戰功和貢獻,兩人都是阿拉斯加首批艦母編隊的司令,都在大平洋海戰中一戰成名,而且兩人的學歷都很高,都具備了指揮現代化海軍作戰的理論和經驗,所以論資格,兩人都有資格,硬要分個孰優孰劣其實很難,但鄧遠強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年齡,範.德維克今年55歲,鄧遠強現在只有52歲,就是這個年齡優勢決定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競爭結果。鄧遠強上任,最少可以穩定的主持海軍事務八年,按最長延長期,呆上十年也行,對於海軍這種軍種來說,主持事務者變動不能太過頻繁,能有一個穩定的領導層會更有利於海軍的發展和進步。
所以實際上算來算去,海軍司令的繼續人選也只有這個鄧遠強最合適,阿隆索對於總統的選擇並不意外,立即點頭同意了。
“鄧確實是最好的繼任人選,我相信海軍在他的領導下會有更輝煌的成就。”
葉楓輕輕的點了點頭,接着又嘆了一口氣道:“老朋友們一個個的年齡都越來越大,讓新生將領儘快成長起來擔起重擔是我們必須堅持的做法。”
元旦新年剛過,進入1934年元月,阿拉斯加總統葉楓突然發佈命令,免去賀伯昌朝鮮協調管理委員會主任職務,由漢城市市長吳仲羣兼任協管委主任之職。
接着又公佈了一項看上去就引人深思的任命,西太平洋艦隊司令鄧遠強被任命爲海軍第一副司令,其中意圖非常明顯的,長達三十餘年未曾變動過司令人選的海軍也即將改天換日了。
不過緊接着大家以爲還會有一系列其他任命調整時,自由宮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並不如大家預想的那樣,總統會在此之前進行大範圍的佈局調整。而是在此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當然平靜只是相對大家的預想而言,實際上進入這一年,阿拉斯加想平靜也不可能,國會大選,總統大選之年怎麼可能平靜的下來。
不過在國會大選之前,最引人關注的是在33年底和34年初前後數批從德國,意大利,東歐,甚至英美法等國聘請而來的數百多名科學家和工程師們的去向。
自從這些人來到阿拉斯加,德美英法等國都曾對此提出去抗議,特別是希特勒政府更是有趣,居然向阿拉斯加外交部發出嚴正抗議,認爲阿拉斯加包庇猶太人。
當然這紙抗議直接被葉楓無視,什麼叫包庇,阿拉斯加又不是反猶國家。只有希特勒那個瘋子纔會把大量的想請都難請到的猶太科學家們給打壓的四散而逃。
每一批來到阿拉斯加的外國科學家和工程師們幾乎首先都會被帶到費城,參加爲期三個月的科技交流會,不過今年後來的已經趕不上了。好在今年以後來的本就比較零散了,金字塔對面的水晶宮可是有常規的科技博覽會的,那裡的新發明,新技術也不少,可以讓這些科學家們在此之前好好感受一下新生的阿拉斯加的朝氣,讓他認識到阿拉斯加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在科技上只是剽竊或抄襲。
“玻恩去了斯卡圭大學擔任物理系主任,薛定諤去了西北大學擔任教授,布洛納赫則去了阿拉斯加大學擔任哲學系副主任……”蔡鍔將一份名單遞給正在埋頭疾書的葉楓,看到葉楓似乎忙不過來,蔡元培乾脆將這份名單中一些很受總統關注的人的去向唸了出來。
“鶴卿,放那吧,我有空自己看,只要他們都留下來了就行,我不管他們去哪所學校或哪個科研機構。”葉楓看到蔡元培真的唸了起來,連忙停下筆對着蔡元培笑道。
“好”蔡元培聞言也輕輕一笑,將這份厚厚的名單放在了葉楓的桌案上又道:“到目前爲止,算是有名氣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們部共召來了七百七十餘人,絕大部分都接受了各個大學的聘請,有些還接受了多所學校的聘請,雖然這點人還不夠我們那些大學塞牙縫的,但這些人才基本上也只有那些名校才能吸引他們,所以事實上這些人最終都落到了西北大學等數十所條件最好的大學,這進一步拉開了各大學間的差距。”
“這是正常的,任何行業都有競爭,教育也不例外,其實這樣也好,我們阿拉斯加這麼多大學,不可能指望着每一所大學都能蜚聲國際,不管哪個國家最好的大學也總是有限的,西北大學這些名校就是我們阿拉斯加對外吸引人才的窗口,他們強大有實力對整個阿拉斯加科技界都是有好處的,一百所實力平均的學校也當得不十所可以聞名全球的大學對阿拉斯加的宣傳作用更大。”葉楓笑道。
蔡元培也深以爲然,人才總是有限的,就算把全球有名的科學家都弄到阿拉斯加,也不可能讓阿拉斯加數千所高校都成爲最好的大學。
“對了,鶴卿,哈伯請辭,我倒是能找到合適的繼任人選,你呢,你可是說了幾年要退休的,你總得在退休前給我推薦一個合適的繼續人選才行,教育事業是阿拉斯加強大的重要根基,半點疏忽不得,一個像你這樣的文教部長可以讓阿拉斯加的教育行業獲得穩定的進步發展,現在你年紀大了,我不好再勉強你一直幹下去,但說實話,這段時間我考慮了許多,唯獨你這個職務讓我頭疼,看似合適的人很多,但卻不知道有沒有你這樣的水平。”
蔡元培已經67歲,算是現任內閣部長中年紀較大的,跟阿隆索一樣,蔡元培也是在同一個職務中幹了很長時間的重要高官,當然比阿隆索還是多了幾個履歷,至少蔡元培還當過早期的安克雷奇市長。
不過蔡元培的身體狀況其實一直都不算好,而且文教部長算是內閣各部中事務很多很雜很重要的一個,蔡元培再幹一屆不太可能,但這個職務想要找一個合適的繼任人選葉楓還真有些拿不準。
要說合適,有大把合適的人,可選擇的甚至遠比海軍司令的繼續人選多得多,各大學校長,教授,現在文教部的幾個副部長,甚至幾個私立學校教育機構的老闆似乎都有這個能耐,但這個行業不像海軍,葉楓對軍隊裡的將官優劣非常清楚,誰能力如何他心中都有一本帳,但葉楓對那些校長們卻並說不上多麼瞭解,而且文教部長與大學校長總是有區別的,能管好一個大學的卻並不一定能當得住一個文教部長,偏生這個職務與一般的行政職務又有所不同,最好是一個專業人士來幹,葉楓可不想像後世的天朝一樣,把文教,體育等等行業都弄成外行管內行的格局,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大量的官員爲了政績而只注重短期成績,不注重長遠發展。
所以最終考慮來考慮去,葉楓還是覺得最應該徵求的是蔡元培的意見。
蔡元培此時聽了葉楓的話倒是有些感動,從葉楓的話中可以看出總統對自己在文教部的工作評價是非常高的,而且總統考慮繼續人選似乎就是以自己的表現爲參照,這無疑是總統對自己工作能力和表現的一種極大肯定。
見總統向自己徵求繼任人選,蔡元培倒也沒有怎麼猶豫,這個職務畢竟不是軍隊職務那麼敏感,也不存在什麼山頭主義會威脅國家安全的說法。
沉吟片刻,蔡元培道:“既然總統想要聽聽你的意見,我便提兩個人選吧,一個是斯卡圭大學的校長吳哲平,做爲一所市立大學,斯卡圭大學能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和聲譽,吳哲平這個創始人和校長是功不可沒的,雖然他本人並非什麼有名的科學家,但其組織管理能力,對教育行業的理解和觀念我極爲認同,畢竟文教部長不是科技部長,我認爲組織管理能力和對教育行業的正確認識和定位最爲重要。雖然吳哲平沒有過任何從政經驗,但光是這個斯卡圭大學校長的經驗就足以讓他勝任這個文教部長的職務了。”
葉楓緩緩點頭,吳哲平他也是熟悉的,畢竟斯卡圭和海恩斯的基礎都是他打下的,包括斯卡圭大學甚至都是在葉楓的關注下建立起來,雖然只是一所市立大學,但要說名氣,大多數國立大學都不能比,能把這樣一所大學建成一所名牌大學肯定是需要一些本事的,而且吳哲平此人也很會審時度勢,知道斯卡圭這個城市的缺點,沒有盲目的在各個學科上投入,而是基於斯卡圭本地的工業優勢,進行一些重點學科建設,最終奠定了斯卡圭大學的地位。
“還有一個人選呢?”葉楓接着又問。
“另外一個我倒是認爲謝帥很合適,不過我聽說總統屬意讓謝帥去接任科技部長的職務,其實以謝帥的資歷和能力,當這個文教部長非常合適,而科技部長嗎,我倒認爲並非一定要謝帥才能勝任。科學院長和工程院長甚至軍科院長陳國清等人都能勝任。”蔡元培笑道。
葉楓凝神細思片刻,最後不置可否,只是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你說的這兩個人選我會考慮了,有了這兩個人選,我至少心裡也有了一個底,如何安排,還需要多方綜合考慮才能決定”
蔡元培點了點頭,便告辭了,人選他提了,如何決定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總統要考慮的方方面面遠不是他一個部長可比的。蔡元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總統就一定要考慮他提的人選,向他徵求意見就是一個很大的信任和肯定了,不能得寸進尺。
看着蔡元培離去,葉楓卻是怔怔出神,這一次他之所以要提前這麼久做準備,還如此爲難,就在於這一次的調整將會前所未有的大,包括省市長,內閣部長,軍隊,幾乎每個體系他都要考慮,都面臨着有史以來最大的調整,因爲這一次,不只哈伯,蔡元培,還有諸如席爾瓦等大批開國勳元級的官員都到了退休的門檻上,也有圖根、朗.帕多等一大批高級將帥到了退役的門檻上。其中方方面面需要考慮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若不提前做好準備,葉楓擔心會忙中出錯。
還是葉楓發愣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又再次被推開,副總統高爾察克和中情局長史密斯聯袂走了進來。
“亞歷山大?怎麼,國會競選有什麼問題嗎?”
高爾察克這個副總統按慣例會在大選年擔任國會選舉委員會主任,主持國會選舉事宜。
“沒有問題,事實上,總統,我來並不是爲了這個事情。”高爾察克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
“坐吧”葉楓有些意外,讓高爾察克和史密斯都坐下來了。
葉楓也才坐到沙發上才笑着問道:“說吧,亞歷山大,我可很少看到你現在這樣猶豫的時候。”
高爾察克看了史密斯一眼,才道:“總統,蘇聯大饑荒的事情您相信嗎?”
“大饑荒?”葉楓愣了一下,緊接着笑着對高爾察克道:“怎麼,亞歷山大,你不相信那些報紙?”
蘇聯大饑荒葉楓怎麼可能不相信,這場大饑荒並非纔開始發生,雖然是去年和前年的大饑荒最爲嚴重,但其直接原因可以追溯到1929年。蘇聯的“一五”期間,朱加什維利強制推行農村集體化運動,“將富農作爲一個階級消滅”(朱加什維利語)。當時被當作集體化的敵人消滅的不僅是富農,還有那些反對集體化的農民,甚至貧民和一些常去教堂作禮拜的人。
蘇聯國家政治保衛總局(克格勃)對那些不願意搞集體化的農民戶主實行大逮捕,後來這些人都被槍決了。到了1930年初,蘇聯國內又強行把幾千戶“富農家庭”裝上運送牲口的平臺火車,拉到荒無人煙的北西伯利亞地帶(鄂畢河以西的東西伯利亞),任憑他們死活。爲完成這次一千多萬人的大遷移,蘇聯專門招募了兩萬五千多名年輕的黨員,經過兩週的培訓,組成“二萬五千人大隊”。
這支大隊專門負責遷移“富農”和組建集體農莊。大隊的成員殘忍、冷酷而又幹勁十足,把被他們管理的農民當成“製造反**陰謀、意在阻撓社會主義勝利的階級敵人”,他們毫不懷疑自己工作的正義性,“用機槍圍住村子……只管朝一大羣農民開槍”,認爲自己“是看不見的戰線上的戰士……是在同富農和破壞分子戰鬥”。
年的3月初,“二萬五千人大隊”把一半以上的農民趕進了集體農莊,他們把村子搞得一片混亂,民不聊生,民憤越積越大,四處潛伏着反抗的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朱加什維利只好下令停止集體化行動,他在《真理報》上發表文章,又指責工作人員沒有實行“自願”的原則。在此之後,集體農莊減少了一多半,但是在莊稼順利收割之後,集體化運動就又一刻不停地開始了,可說極爲無恥。
集體化的低效率、急劇擴大的餘糧收集、乾旱以及1932年的欠收,造成了蘇聯可怕的大饑荒。這次饑荒就是在整個歐洲史甚至全球歷史上也是空前的,1932年至1933年間,蘇聯有七百萬人死於饑荒,按人口的比例算,這已經相當於其5的總人口規模了。
一位叛逃至法國的官員對饑荒的慘景進行了繪聲繪色的描述:“1933年的春天,我目睹了人們在飢餓中死去。我看到婦女和孩子們肚子浮腫,皮膚髮青,儘管目光已失神無彩,但他們還沒有嚥氣。到處是屍體、屍體,裹着破羊皮的死屍,腳上是骯髒的毯子,農舍裡的死屍,在正在融化的雪中的死屍……”。
而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大饑荒中,朱加什維利政權對空前的災難絕對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1933年饑荒時期,國家政治保衛總局(克格勃)執行了兩項重要任務。首先他們將飢餓中的人們同外界隔絕起來,不讓往災區運送糧食,而烏克蘭人也不準離開住地。所有的火車被克格勃佔據着,沒有特別通行證的人被趕下火車,甚至一些國家幹部也未能倖免。人吃人的現象到處發生着,非常普遍又非常正常。由於刑法中沒有人吃人的懲罰條款,所有吃人的就被交到克格勃的手中。與此同時,克格勃還在執行着第二個任務,嚴密封鎖有關饑荒的消息,讓饑荒中的人們在密不透風的環境中死去。
可以說這樣的行動是極爲邪惡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這種事情在國外卻並沒有多少人相信。其原因就是克格勃的封鎖。這導致了外國對於蘇聯所瞭解的信息嚴重缺乏真實性。
嚴格說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饑荒要想把它掩飾起來,使外界一無所知,幾乎是不可能的。透過層層鐵幕,人們還是隱隱約約地知道了一點大饑荒的消息。英美法德阿的一些刊物上出現了關於蘇聯發生大饑荒的報導。
但無恥的朱加什維利政權爲了掩蓋罪惡,就精心安排外國政要和一些記者參觀訪問。消費品官方接待,宴會特殊安排,旅途精心佈置,一些“飢餓的村莊”在外國人還沒到之前就已經安排的非常妥貼了,被欺騙的外國人把眼前所見的一切當成了真實情況,就出來爲朱加什維利政權說話。
曾兩任法國總理的愛德華.赫里歐在饑荒最嚴重的烏克蘭度過了五天後,駁斥了“資產階級刊物關於蘇聯發生了饑荒,提高工作時間的謊言”。另一個西方人貝爾納爾.索伊說:“我在俄羅斯沒有看到一個吃不飽的人,不管是老是少,”他故作幽默,歪着脖子不住的發出質問“莫非他們是被什麼填起來的?莫非他們圓滾的臉頰是用橡膠從裡面給填起來的?”
而《紐約時報》駐莫斯科記者約爾特.杜蘭金還因爲“對俄羅斯公正、坦誠的報導”而得到了“普利策”獎金。他甚至下結論說:“如今所有關於俄羅斯饑荒的報告若非誇張就是惡意宣傳。”
英國的阿特里斯.悉德尼.維伯在1932年至1933年訪問了蘇聯之後,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認爲個別地區“從事破壞的居民”造成了農作物的“欠收”,他還責備農民把穀子從穗上搓下來,或把整個穀穗佔爲已有。
似乎在那一刻,蘇聯政府這個原來大部分西方國家都認爲是邪惡政權的的國家反而成現高尚而委了委屈的受害者。
朱加什維利政權掩飾饑荒的另一個方法是,把一切由自己一手造成的災難的責任全部推給“垂死的階級殘餘分子”和國外的反蘇勢力。在每天都有大批人餓死的日子裡,克格勃夜以繼日地揭露“階級敵人”和“反**陰謀分子”的破壞事件。被他們揭露出來的階級敵人有似乎毒死了牲畜的獸醫;有被指控集體謊報氣象預報的工作人員;有被懷疑破壞了拖拉機並往種子裡摻草籽的人員;還有沒完成任務的集體農莊主席。烏共中央第一書記斯塔尼斯拉夫.科尼奧爾甚至宣佈說,在國家許多機關部門“發現了一大批反**巢穴。”
克格勃接二連三地揭露出農村的破壞陰謀,爲朱加什維利所認定的“陰謀無所不在”的理論提供了肥料,使其越發肆虐的瘋長氾濫。
一個深得朱加什維利信任的蘇聯官員堅持說,那些沒被驅逐浄的富農以及白匪、反**分子,組織了“對糧食供應和播種工作的破壞活動”。
作家米哈伊爾.肖洛霍夫曾向朱加什維利抱怨說,頓河地區“集體農莊經濟遭受了巨大損失。”朱加什維利則回答說:“親愛的肖洛霍夫先生,貴區那些尊敬的農民企圖破壞對城市和紅軍的糧食供應。這種破壞行動是暗中的,表面上並不顯著,但它並不能改變如下事實:尊敬的農民們實際上在進行一場反蘇維埃政權的飢餓戰爭……”把農民的飢餓說成是反蘇維埃的戰爭,這樣的話也只有朱加什維利才能說得出來。
而事實到底如何,目前全球主要國家似乎都還不太相信或者說無法真正確認,但葉楓這個來自後世的人卻完全是相信大饑荒的真實,真實的情況甚至比所有人想像的更爲嚴重,也更爲邪惡。
在歷史上大部分學者大多贊同這樣的觀點,即蘇聯大饑荒是在朱加什維利農業集體化運動的背景下出現的災難,造成饑荒的原因有自然因素,但更主要的卻是人爲因素。特別是饑荒最爲嚴重的烏克蘭,這次饑荒有時被認爲根本就是故意製造的、針對烏克蘭民族的種族滅絕行動。
這一點,葉楓同樣相信,至少受災最重的烏克蘭的大饑荒是自然災害,但若沒有人爲推動,絕不可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後世的烏克蘭歷史學家普根據已經解密的檔案資料顯示,烏克蘭大饑荒的主要責任者之一、當時的烏克蘭共產黨第一書記斯塔尼斯拉夫?維肯季耶維奇?科西奧爾在1930年夏季當地一次共產黨幹部會議上下達指示說,烏克蘭農民不原意同蘇聯政權合作,試圖扼殺蘇聯政權,但蘇共政權的敵人打錯了算盤,共產黨幹部的任務就是要到烏克蘭農村中收繳藏匿的糧食,讓農民們也嘗償飢餓的滋味。
在1932年到1933年大饑荒達到高峰時,烏克蘭農村中開始出現了人吃人,以及在冬季把已經埋葬的貓、狗、家畜和人的屍體重新挖出來再食用的事件。
而且在推行農業集體化期間,大量蘇共黨員被派往農村,動員農戶加入集體農莊,但他們在烏克蘭遇到了消極的和積極的抵抗,最終導致對烏克蘭“富農” 階層的集體逮捕和流放。
大量擅長耕作、富於農業經驗的烏克蘭農戶被劃爲“富農”,全家流放至東西伯利亞和中亞地區,導致烏克蘭本土農業生產技術和生產率下降。免於被流放的農戶,因爲擔心被劃成富農,因此不願耕作,其直接結果就是1932年烏克蘭糧食產量暴跌。當年預期在全蘇聯可以收穫9070萬噸糧食,但是實際上只收獲了5500萬到6000萬噸。蘇聯政府徵得的糧食數量也從預期的2650萬噸下跌至1850萬噸。爲了解決糧食短缺問題,1932年8月7 日,蘇聯最高蘇維埃頒佈了一項新法令,規定“盜竊集體農莊財物”可以判處死刑。這一法令從根本上禁止農民將任何農產品據爲己有。至1933年1月,有 7.9萬名農民根據該項罪名被逮捕,其中4880人被判處死刑。
在禁止農民佔有收穫的糧食後,1932年12月6日,蘇共政治局頒佈了另外一項秘密命令,將全烏克蘭的所有生產資料(農具、牲畜、種子)收歸公有,禁止將任何糧食和製成品運入烏克蘭農村,並在全烏克蘭禁止商品和農產品的異地買賣。此外還向烏克蘭農村派出了搜糧隊,沒收農民的餘糧、口糧和種子糧。
這幾項懲罰性措施實施數月後,到1933年春天,在全烏克蘭範圍內出現了極其嚴重的饑荒現象。蘇共和烏克蘭政治局發出了一些補救性的命令,包括向饑荒地區運去32萬噸糧食,但同時自烏克蘭向外運出糧食的行動仍未停止。
去年春天在俄羅斯西部和烏克蘭大部分地區出現的乾旱加重了饑荒的程度。與此同時,蘇聯政府禁止災民向外流動,烏克蘭以及頓河流域同外界的交通被中斷,到這些地區的旅行被禁止。任何未經許可便試圖離開烏克蘭的饑民都作爲“階級敵人”被逮捕。
而在歷史上,這次大饑荒直到1933年冬和1934年春,烏克蘭氣候條件轉好,1934年農業收穫量有所提高,烏克蘭饑荒狀況才逐漸消失。
但是不管怎麼說,朱加什維利的欺騙性和極力遮掩,讓幾乎很多國家和人民都不太相信蘇聯發生大饑荒的事實,直到現在爲止同樣如此,葉楓知道目前在蘇聯國內進行的所謂的輕描淡寫的自我批評和部分有良知的共產黨員對朱加什維利的聯名批評信等等都只限於國內,即便是蘇聯普通人民都不知情,這些資料直到蘇聯解體纔會有機會公佈出來。那麼國外的人在這種極爲掩飾下,又怎麼能確認蘇聯饑荒的真實性呢。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