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噴出一股白色的蒸汽,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鳴叫。列車員將車門關了起來,列車就緩緩的開始移動了。德娜和李卜克內西站在站臺上,看着列車漸漸地遠去,然後轉過身向着站臺外面走去。
“德娜,你怎麼看列寧同志這個人?”李卜克內西問道。
“我和他打得交道少,但是我覺得作爲革命者,列寧同志很不錯。”德娜用手撫了撫前額上的頭髮,想了想這樣說,“列寧同志的理論,我們都讀過,理論上的水平相當好。不過這次他給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倒不是他的理論水平,而是他的行動能力。你看,俄國的社會民主黨和我們的一樣,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派系太多,思想太亂,以至於行動能力不足。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們的黨的行動能力就像是過去的波蘭。”
老實說,德娜的這個比喻是相當的刻薄的。所謂的“過去的波蘭”,李卜克內西知道,德娜說的是波蘭的一票否決制度。曾幾何時,波蘭也是歐洲大陸上一等一的強國,當年的大波蘭橫掃中東歐,無論是東邊的俄羅斯,還是西邊的德意志,都曾有過在大波波的鐵蹄下瑟瑟發抖的歷史。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候,波蘭聯合王國爲了保障領主們的權利不至於受到王權的壓制,制定了一項奇葩的法令,這項法令規定,國內的貴族領主,對國家大事都有一票否決的權力。
結果自從有了這條奇葩的法令之後,大波波就一天不如一天,很快就從平獨鎮露大波波,變成了歐洲擦腳布。原因很簡單,因爲波蘭政府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行動了。因爲任何政策,總是會涉及到利益的變動,而一旦涉及到利益的變動,就總會有人反對,而這些反對者手中偏偏還有一票否決權。於是大波波的政府就完全成了擺設。最後終於落到了被瓜分亡國的地步。
按說有了大波波的這個教訓,以後的人自然要哀之而鑑之了。然而,歷史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了一點,那就是:我們能在學習歷史的時候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我們從那當中什麼都學不到。因爲當實打實的利益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大家做出的選擇其實和古人也不會有太大區別。比如說,在後世,歐盟建立起來之後,gdp總量甚至都超過了美國,很多人一度以爲,有一個世界權力核心就要出現了,然而,歐盟的成立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爲他採取了和當年的大波波一樣的所有成員國一票否決制。所以要干擾歐盟做決定簡直太容易了,只要收買其中的一個國家,讓他投反對票就足夠讓歐盟做不出任何關鍵的有效的決定了。這樣的歐盟又怎麼可能成爲世界力量的核心呢?
“畢竟是自己的同志,再說我們之所以要革命,難道不是爲了建立一個真正民主的社會嗎?那當然要允許大家有不同的見解呀。”李卜克內西搖了搖頭說,“列寧同志的一些做法,事實上就把黨分裂掉了。你不覺得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都已經完全像是兩個黨派了嗎?”
“但是俄國革命者的行動能力反而提高了,不是嗎?”德娜毫不退讓的說,“要我說,我們早就應該像列寧同志那樣,把真正願意走革命道路,而不是幻想改良的同志團結起來,形成一個真正的,有戰鬥力的團體……”
……
就在德娜和李卜克內西討論黨的建設的問題的時候,在美國一個巨大的風暴也正在醞釀之中。
“爸爸,西奧多羅斯福總統正在準備推動一項叫做‘反壟斷法’的法案。”葛萊史東對史高治說,“他怎麼這麼大的膽子!”
“哦,你說的這件事情呀。”史高治笑了,“這是一件好事情呀。而且,羅斯福先生和我事先也討論過了。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呀。”
“爸爸?您是什麼意思?”葛萊史東呆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了。
“這都不明白?回去好好想想,這個法案能對我們有多大的影響,而如果將來出現了一個像我這樣的人,這個法案對他又有什麼影響?”史高治似乎有點不高興。
葛萊史東立刻明白自己說了傻話了,於是他惴惴不安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他通過手裡控制的情報機構得到的反壟斷法草案細細的讀了起來。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悄悄地打開了,葛萊史東擡起頭來,看到自己的母親走了進來。
“孩子,聽說你在你爸爸那裡說傻話了?”多蘿西婭問道。
“媽媽,羅斯福總統要通過反壟斷法,這會對我們的生意產生很大的影響的,但是爸爸卻說這是一件好事情。他讓我好好想想,爲什麼他會支持羅斯福總統的做法。”葛萊史東回答說。
“讓我看看這些條文。”多蘿西婭在兒子身邊坐下來說。
“依照這些條文,麥克唐納的一些企業將被拆分掉。而且,我們再也不能像一起那樣,通過自己的鐵路優先運輸自己的原料和產品來增強競爭力了。”葛萊史東說,“在鐵路運輸,在原料和產品選購方面,在銀行貸款方面,我們都不得采用對自己旗下的企業採取優先手段的做法了。”葛萊史東在一邊解釋說。
“你爸爸給你了什麼提示嗎?”條文內容太多了,所以多蘿西婭決定先不看了。
“爸爸說回去好好想想,這個法案能對我們有多大的影響,而如果將來出現了一個像我這樣的人,這個法案對他又有什麼影響?”葛萊史東回答說。
“那你就按這個來推斷一下吧。”多蘿西婭說。
“拆分過後,這些企業的控股權依舊在我們手中。”葛萊史東說,“畢竟我們這是合法財產,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所以直接的經濟損失應該不會太大。而且……拆分之後,社會資金肯定會不斷地進入到被拆開的企業裡去,這一方面會降低我們的股權比例,但是我們是大股東的地位並不會受影響。而且由於其他的股東的股份過於分散,事實上他們很難形成合力,所以行政權力也肯定能被我們控制住。這樣一來就等於我們相比原來,可以控制更多的資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