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6章
劉山夏平時親自負責管理的都是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如果不是餘鋒梁麗平兩口子都是穿越者,像這種私人工程一般就直接交給手下人出面接洽了。他肯抽出時間和兩人商談施工方案的細節,主要還是梁麗平所計劃的這個船務公司大樓的確也是難得一見的工程。
出於安全和實用等方面的綜合考慮,穿越者的私人建築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建設部承接施工,從早期的集體宿舍、廠房,到後來的商鋪、碼頭、私人別墅等等,劉山夏經手的工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過樑麗平提出的這個五層辦公大樓的方案,還真是建設部迄今爲止極少碰到的工程案例。
梁麗平希望這棟五層的鋼筋水泥大樓在建成後成爲三亞港的地標建築,而劉山夏作爲建築行業的從業者,自然也希望參與到這種可以彰顯自己專業能力的工程中。他甚至可以預想到,這棟船務公司大樓建成之後,後續肯定還會有別家找上門來,效仿修建這種商業用途的地標建築,這對於提升手下施工隊伍的專業能力,乃至整個建築行業的水平,都會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因此劉山夏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是樂見其成的,甚至還爲梁麗平考慮瞭如何能夠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開支,進一步縮短工期。如果到時候抽得出時間,他應該也會親自來工地指揮施工。
不過餘鋒見他們聊得起勁,心裡覺得有些不太妙,照這勢頭聊下去,這工程只怕今天就要敲定開工。他趕緊插話道:“老劉,以你的經驗,這個辦公樓和配套設施,在三亞應該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私人建築了吧?”
劉山夏點點頭道:“不用數,這就是國內截止目前施工規模最大的私人建築。工程量、造價,肯定都是第一。就算把官方的建築工程也都算進去,這棟樓也應該會在前幾名。你看三亞港和勝利港的港務大樓,可都只有三層而已。你們這大樓建成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是別人羨慕和效仿的對象。”
餘鋒見劉山夏的態度幾乎是站在了梁麗平一邊,連忙又道:“老劉,其實情況是這樣,我們這船務公司前期的投入很大,手頭的資金又比較有限,如果在這個工程上投入太多,有可能會影響到公司的資金流動。所以我想請教一下,有沒有可能把這個辦公樓的工程分期施工,但又不影響前期的使用。”
“按照目前的施工方案,分期施工不太可能辦到,不過你們是想節約費用的話,那前期可以先把用不到的樓層區域空置,或者當作庫房來用,不必一上來就把整棟樓的內部裝修做完。”劉山夏倉促間也無法對現有的方案進行大改,只能建議他們從別的方面着手節省開支。
餘鋒聽得微微皺眉,這顯然不是他所需要的建議,他希望能修改建築方案,而不僅僅是分期裝修。倒是性子更直的梁麗平替他說出了打算:“老劉,你幫我們把這方案再改一改,這棟樓改小一些,就照港務大樓的大小來。”
“啊?”劉山夏沒想到剛纔自己拿港務大樓作了下比較,這梁麗平就要求自己改方案。這相當於一下子削掉了一小半的工程,整棟樓的稀罕程度就大爲降低了。
“要是照你的意願改,這棟樓可就稱不上是地標了。”劉山夏見這兩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可惜:“這麼好的方案,爲什麼還要做改動呢?要是資金不夠,可以再想想辦法嘛,比如找銀行貸款……”
“我們已經找銀行貸了一筆錢了。”餘鋒坦然相告:“但如果整個項目都得通過貸款來運營,我們認爲經營風險會太大了一點。控制辦公樓的工程規模,其實也就是在控制經營風險,這樣我們在前期的經營也能稍微輕鬆一些。”
劉山夏當然清楚這棟樓的造價不菲,只是他一直是從專業領域去審視這個項目的價值,卻從未想過這麼大的工程對業主來說是否具備性價比,此時聽了餘鋒的說法,他才大致明白了對方的顧慮。但劉山夏只是局外人,他並不清楚這夫妻倆的財務狀況,以及他們打算如何經營這家船務公司,自然也就不便評論其做法是否妥當,更沒法勉強他們採納自己喜歡的施工方案。
劉山夏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給兩位交個底。你們原本的五層樓方案,在施工上會有一些難度,爲了保證施工質量,我會親自跟進,必要時會到現場監工指揮。但如果你們堅持把五層削減成三層,那我手下的人就可以負責這樣的項目。而且我近期要離開三亞去外地出差,如果你們這個項目不需要我親自監工,那我也要調整自己的工作安排,希望兩位見諒。”
劉山夏怕他們覺得自己是在找藉口推脫,還從桌上翻出一份公文,遞到夫妻倆面前:“喏,你們看,這是執委會的通知,讓我在四月十五日之前出發去臺灣苗栗,組織安排當地的基建工程。我本來打算等你們這邊開工了再走,但如果這個項目改成三層樓,那我就還是按原計劃去臺灣出差了。”
梁麗平聽到“苗栗”這個地名,聯想到之前所獲的信息,便順口問道:“老劉去苗栗是主持修建貨運鐵路的工程?”
“消息挺靈通啊!”劉山夏坦然承認了梁麗平的推測:“貨運鐵路只是一個備選方案,具體能不能用還得去實地考察了才能確定。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一些基建工程,比如規劃建設移民村鎮,修建海岸貨運碼頭,還有工業部的一堆任務……總之事挺多,可能要去那邊待兩三個月吧!我原本想的是這段時間正好等你們去辦理各種手續,徵地、備料、進場平整地面打地基,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就正好忙完那邊的事情回來監工。”
劉山夏所出示的這個出差安排,倒是證實了梁麗平之前從施耐德那裡所得到的信息,即執委會打算要在臺灣苗栗大興土木,興建一條打通採油區與海運碼頭之間的陸上貨運通道,以此來提升當地的石化產業水平。既然這事還要動用劉山夏親自去當地主持大局,可見執委會也是已經下了動工的決心。
梁麗平道:“老劉,你去苗栗那邊出差,能不能拜託你順便辦一件事?”
劉山夏點點頭道:“你先說來聽聽。”
梁麗平道:“我這船務公司打算開業後就開通一條三亞與苗栗之間的固定航線,但對當地的貨運需求還拿不準,既然那邊已經規劃了要建海運碼頭,你能不能順便幫我瞭解一下相關的信息?”
劉山夏一聽,這倒不是什麼麻煩事,反正建碼頭的事情也要跟當地官府溝通,瞭解苗栗的貨運需求。而這類信息也不在保密的範圍內,交給梁麗平其實就相當於做個順水人情了,當下便一口答應下來。
至於修改施工方案的事,既然餘鋒兩口子心意已決,劉山夏便也不再勸說,當下便讓手底下一名經驗豐富的工頭來與梁麗平見面,讓他負責這個項目的跟進。劉山夏還特地當着夫妻倆的面叮囑手下,讓他務必要保證施工質量,同時還要控制好成本,有問題要多與餘鋒夫婦溝通。
餘鋒夫婦的船務公司大樓既然縮水了,劉山夏也就不會再留下來親自監工。他花了三天時間把手頭的工作交接完,便帶着一幫手下乘坐海運部的公務船出發前往臺灣。
相較於餘鋒掌握的那些跨時代黑科技,劉山夏所掌握的手藝算得上是簡單易學了,所以他調教學徒的速度也要比餘鋒快得多,穿越後這十多年至少已經帶出了上百名徒弟,徒子徒孫加在一起大概已經上四位數了。
這倒也不是劉山夏在當老師帶徒弟這方面有什麼特別的天賦,而是他在收徒時就已經設置了一定的篩選條件,基本都是有建築施工經驗的匠人,他只是向這些名義上的學徒傳授一些更先進的工程技術罷了。這些學徒本來就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專業基礎,再加上不斷有各種工程讓他們邊學邊做,學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假如梁麗平的建樓計劃沒有改動,那麼這個項目肯定也將會是劉山夏用來培訓學徒的又一個實習工地了。
如果要說技術細節,那可能很多匠人所掌握的手藝都足以當劉山夏的師父,畢竟劉山夏在穿越前就是個施工項目經理而已,並不具備畫龍刻鳳的手藝。但畢竟劉山夏多了幾百年的見識,他所掌握的施工技術和統籌能力,的確是這個時代普通建築匠人所不能比的。
而海漢所推崇的磚石結構建築,甚至是鋼筋水泥的施工方式,的確要較這個時代的木結構建築技術更爲簡單高效,造價也相對更低廉。特別是在大型基建工程的施工管理方面,更是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的水平。所以劉山夏傳授的這些專業技能,對於本來就有一定的基礎的匠人們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而海漢在短短數年裡建成了鐵路、港口、堡壘等許多大型工程,這些對那些只掌握了單一技能的木匠、瓦匠、泥水匠來說,的確是神乎其技。能夠師從劉山夏這樣的高官,對他們來說便是遇到了人生中的貴人,學成之後當個工頭,甚至自己帶支施工隊,發家致富基本只是時間問題了。
劉山夏也會從學徒中挑一些人品可靠,腦子好使的人留在自己身邊,組成自己的工程班子,專門負責官方的大型工程。像這次帶去臺灣的這些人,基本上就都是出自他的門下,而手藝則是各有所長,能在制定施工方案時替他解決很多問題。
他們所乘坐的公務船從三亞出發之後,途中只在香港停靠了一晚進行補給,途中用時十天,便抵達了兩千多裡外的苗栗縣。
儘管海漢佔領苗栗已經有近五年時間,但對於這個地方的開發一直處於半停滯的狀態,如果不是位於內陸山區的邊緣地帶有一個採油區,那恐怕沒人能想到海漢竟然已經在這地方經營了五年。
後龍溪出海口在海岸附近形成了大片的衝擊平原,而這條水道的流量也是隨季節變化極大,枯水期就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小溪,只能通行排水量在二十噸之內的小艇,水道中間可見大片沙洲,通航環境很不理想。到雨季流量比較大的時候,水深倒是可以通行百噸大船,但由於水流較爲湍急,想要從入海口溯溪駛往上游也還是頗爲困難。
正因爲如此,位於後龍溪上游地帶的採油區與外界的運輸頗爲不便,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當地的產業規模和發展勢頭。早幾年的時候,海漢對燃油及其他石化產品的需求有限,所以也沒有急於對此地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建設,但近年來隨着工業化的發展,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生產和研發需要消耗石化產品,燃油發動機的實際應用也基本進入到倒計時的狀態。
對此執委會肯定不會熟視無睹,而是要提前部署,提升產業規模,以保證各個工業部門對石化產品的需求都能得到滿足。在這樣的環境下,苗栗的開發規劃才被正式列入了執委會的議事日程,並且迅速獲得通過進入實施階段。
但當地的人口稀少,產業單一,卻也並不是執委會放任不管的結果。恰恰相反的是,這是有關機構刻意爲之。石化產業對一心要實現工業化的海漢來說十分重要,而海漢沒有急於向當地大舉引入移民,或是招商進行農業開發的原因,便是要讓採油區處於秘密運作狀態,直到海漢有足夠的能力掌控石化產業的生產及應用,纔會將這一區域逐漸公開,進行下一步的開發建設。等待已久的這個時機,當下已經來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