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佈局,和戰鬥力的懸殊,很快摧垮了整個滿次加城。
戰鬥發動於城內。
其因是一位西班牙貴族的侍女,無意之間,推倒了燭臺,燭臺點燃了室內的一簇法蘭西窗簾,而後釀成了大火。
這件事起於微末。
但侍女乃是當地的滿刺加貴族,在滿刺加破城之後,反而成爲了奴僕才勉強活命,但貴族見得心愛的房間付之一炬,故而雷霆震怒,要當場處死這位侍女。
而湊巧的是,這侍女有不少親朋在城中做事。
羣情激奮,一時之間,在城內釀成了一場小暴亂。
這樣的小亂子,在城中也算是司空見慣,被拔掉了爪牙的貴族無能狂怒,在逐漸被訓化的過程之中,有些人揭竿而起,但成不了風浪,最後大部分人死去,而剩下的則成了軟骨頭卑躬屈膝。
類似的事情在近代也有發生,這本來就是一種傳承,歷來西方社會亦或是佔據主動權的種族都會通過這種方式來讓別的種族屈服。
這種遺毒貽害千年。
這場小暴亂在城內橫衝直撞,原本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們普遍覺得這不會是一件大事,就像是往日一般,這些人都會被就此殺死,而後屍首丟入大海。
明日,又會是尋常的一日。
直到,他們看到城中出現的人,都與他們不同,而且他們和士兵也不同,他們的裝備比士卒更爲精良。
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城外已經響起了恐怖的,猶如震天一般的炮火。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大戰真的發生了。
但很快,他們發現炮火已經平息。
這場大戰因爲事發突然,陳閒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但他也就此順勢而爲,通過在城中的接頭人,將自己的精銳送入了城中,而後對首要目標進行了斬首。
但仍舊在進攻之時出現了紕漏。
陳閒大感自己疏忽,沒有進行佯攻,只是亡羊補牢,爲時不晚,大量的士卒投入了這場攻堅之中,只是等到衆多海盜興高采烈地在陸地上對着滿次加城轟擊的時候,卻發現城頭已經出現了自己人,並且在前方傳來了訊號。
賊首業已伏誅。
這種哭笑不得的場景讓陳閒也只能搖頭。
不過,順利佔領滿次加城只付出了些許代價,倒也是可以接受,只是哪怕佔領了滿次加城,後續的戰鬥仍是持續了兩日,而之後零星的交戰,更是連綿了一週有餘。
陳閒對此倒是默不作聲,畢竟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大戰的持續沒有影響到城內,陳閒沙發果決,並沒有心慈手軟,原本凌駕於此之人,盡數被斬殺,梟首示衆。
而陳閒稍作停留已是將原定的計劃安排了下去。
這裡的人都是帶自濠鏡,且素有威望之輩,而原本還埋設在城中的情報機構,繼續深設其中,迎回了原本的滿刺加皇族,並且擁立其中一人成爲國王。
這人陳閒選的是一個女子,並且和陳閒手下的一人聯姻,而陳閒飄然而起,只是他留下的一船人和軍隊已經開始在滿次加運作。
陳閒的看法並不止於滿次加,但滿次加仍舊是當世之中,最爲重要的幾座城市之一。
只要佔據了這裡,那麼陳閒對於四海,已是隻有一步之遙。
陳閒回到濠鏡已是次年三月。
正是春暖花開時節。
滿地的戰事沒有半點緩解,取而代之的是,朝廷所作出的種種舉措,在上層形成了軒然大波。
夏言和張璁紛紛上位。
而相對而言,張璁上位反倒是無所謂,他做事頗爲潤物細無聲,反倒是原本就只會察言觀色之夏言,反倒是成了衝鋒在前的排頭兵。
對整體制度的動搖,還有仗着皇帝盛寵,以至於挑釁整個文官系統的做法,都讓整個朝野震動。
就連陳閒也沒有想到,會產生這樣的情況。
他書信一封,送往帝都。
而嘉靖帝因爲朝野爭鋒,也因此變得不困其擾,他本質上並非是一個有耐心和人打持久戰之人,固然有勵精圖治之時,但終究有睏乏之意。
這些爭執原本要持續到末年方纔會發生,只是現在提前降臨,可以說,乃是夏言一人之功。
而工坊和風雲軍,分別在各處開疆闢土,尤其風雲軍攻勢凌厲,其實多次已經對工坊事業產生了影響。
而朝廷對工坊有所安撫,畢竟工坊的要求權益沒有很大,而風雲軍確實想要整個帝國去死,而改朝換代。
可以說,這反倒是最不能讓人容忍的事情。
所以一方面懷柔,一方面則變本加厲地壓榨,在這樣的局勢下,有不少士卒開始自動消失在風雲軍之中,他們或是去了工坊的隊伍,亦或是乾脆回到了自己的村子了成爲了黑戶。
畢竟誰都看到,目前的高壓局勢下,風雲軍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泥淖。
誰也不瞎。
但離奇的倒是工坊反倒是拒絕這些士卒的加入,將他們拒之門外,也稍有一些地區會吸收一部分士卒,但卻需要經手種種考覈。其中的艱難很多,但僥倖入門之人,對此諱莫如深。
而工坊也抱持着你給我的,我都要,而我要的更多的態度,不斷向朝廷逼宮。
只不過,區別在於,他們安分於一地,甚至恢復了原本的生產,但他們的要求卻不斷傳達上去,他們的爲首之人,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面,以至於衆人將矛頭都對準了這些領導人,反倒是忽略了千千萬萬的勞動者。
法不責衆。
也許也是因此,大部分人都會做出這樣明顯有問題的選擇。
而風雲軍北路一度進逼到北直隸,更是給這場混亂雪上加霜,哪怕這路大軍只有零星的幾支遊擊軍攻到了附近,也足夠叫京城的權貴心驚肉跳,以至於他們甚至打算把防禦九邊的邊軍調回京師。
但這個舉動,則被夏言也攔了下來,甚至因此,和嘉靖帝產生了隔閡。
而文官集團這次罕見的也站在了夏言的身邊,對於他們而言,好不容易打壓下去的武官系統,是不能有一絲絲擡頭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