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此來,乃是送兩人上京的。
如今已經需要兩人和他們的背景,在朝堂之中發揮威力,海瑞也就罷了,神童之名,時靈時不靈,但肖劍仁乃是夏言之子,其背景微妙,大有文章可做。
可以說,陳靖川之事已經將天下點燃了一角。
需要的是一個在朝堂上進行牽扯的人,而夏言便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陳閒手頭,底牌衆多。
但顯然這些底牌都不好用,決勝廟堂,自然要用廟堂之人,這樣的人深諳其中的路數與套路,對於官場可謂是知根知底,無有不用之處。
可以說,這樣的人才是陳閒真正需要的。
而肖劍仁顯然就是一把打開這道大門,最好的鑰匙。
如今的夏言,顯然已經得到了一定的話語權。
“大禮議”曠日持久,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夏言擅長察言觀色,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提出的想法,已經徹底符合了嘉靖帝當下想要的利益。
隨着楊廷和和張太后的失勢。
他也會隨之成爲身份煊赫之輩。
這幾乎是歷史上的走向。
這個時代的嘉靖帝說得上想要勵精圖治,甚至上,他也確實如此行事的。
在海禁方面,隨着爭貢之役的發生,且不說最後的得益者,從最後的東瀛人變成了陳閒這一事,但確實產生了極爲惡劣的影響,當時的官員對這件事並不瞭解,也沒有過多重視。
但若是夏言能夠在其中游鬥,那麼不見得嘉靖不會將其中的消息再進一步思考。
其次,便是李成威或是說陳靖川在青州所引起的大亂。
可以說這兩方面都決定了陳閒要和夏言搭上關係。
只是和老狐狸交流,不亞於走鋼絲,一着不慎,就會摔個粉身碎骨,所以哪怕是陳閒也謹小慎微。
“我只是見得時日將近,便行了將你們送入天津港的想法。算算時日,差不多了,便親自來上一趟。”
“我倒是沒想到,這次仍能在此處見到你。”
陳閒笑了笑。
“我本準備是讓家中的船隊送你們去,只不過,如今青州附近亂成一團,叫我至交好友前往京師,實在不叫人放心。”
“我也聽說了,如今也是多事之秋,誰料到會如此?”
陳閒點了點頭,作爲主事者,他也懶得多言,言多必失,他繼續說道:“正是如此,而且瓊州也在鬧着兵患,我前來此地,也是順道了。”
肖劍仁說道:“哎,也不知此處的大亂何時是個頭。”
陳閒說道:“至少沒有這般容易。”
“陳兄是否知道什麼?”
“只是有幾分猜測。”陳閒在屋內走了兩步,他說道:“我在此地,也有生意,之前也接引了不少人前往我家做事,隱約之中,傳聞,此事彷彿和王家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王家?”
“肖兄,可是知道王家的底細?”
“底細算不上,我在肖家並不算什麼核心子弟,不知道當地貴族之隱秘,但隱約之間,也聽聞王家彷彿自很早以前便到了瓊州落腳,
但據說他們並非是瓊山縣的土著,而是來自南京。”
陳閒倒是頭一回聽聞這個消息,想來這種消息應當也只不過是在當地的貴族小圈子裡流傳。
實際上信息是沒有記憶力的,很快人們就會遺忘很多東西。
包括這種隱秘的消息,也只有大的家族內部,一些信息會保持他們的時效性不斷流傳。
陳閒雖然是有密探在這些大家族內部。
但實際上,這些人所知的消息,並沒有多少,更多的情況下,只是起到一定的監視作用。
“來自南京,難不成是從龍之功臣之後?”
肖劍仁搖了搖頭,也表示不明。
陳閒輕輕敲擊了兩下桌子,也沒有多問什麼。
“不過這次我來這裡,也是還有一些心思,想要上京一趟。”
肖劍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原本以爲陳閒不過是一個閒雲野鶴,商賈之家往往首重利益,這趕考之事,不大應當出現在陳閒這樣淡薄之人身上。
不過誰都有考取功名之心,所以陳閒做出這般舉動,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我倒是想要見見肖兄的父親。”
陳閒說話很是直白,倒是讓肖劍仁有幾分詫異與不知所措。
“我知道肖兄的父親,如今正捲入一場大事之中,不少人會在這場大亂裡,得到利益,也有位高權重者,被朝廷與帝王所厭棄,最後落得一個狼狽的下場。
但我深信的是,如肖兄一般,有的人理應是這個時代的弄潮兒,而不會被時代所拋棄。”
肖劍仁不知如何回答。
陳閒笑了起來:“你且當我是一個無聊的說客,想要去談談過往的來去,以後的將來,還有大明的風土人情便是了。”
反倒是一旁的海瑞笑着說道:“文人把酒言歡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肖兄倒是多慮了,而且,我師父乃是人中豪傑,汝父親亦是在朝廷之中,鐵骨錚錚之輩,小子不才,都想要見見兩位高談的模樣來着了。”
肖劍仁勉強笑了笑,也是有幾分不自然。
陳閒沒有繼續談這件事。
他知道是有幾分操之過急,但他自然也要表現地心意拳拳,免得露出所謂的破綻來。
當見到夏言之時,他自有辦法,和這位未來的首輔較量一二。
不過三人入天津之事,倒是毫無爭論的定下來了。
陳閒鬆了一口氣,便和二人告別出了客棧。
周圍的冥人將他護衛地密不透風。
此地仍是有幾分危機,畢竟作亂的叛黨,時不時封鎖城鎮,對於陳閒這樣,看似紈絝的公子哥兒最是上心。
二龍山的崛起,這件事給天下作亂的人都以一擊強心劑,到了現在,更是天下羣魔亂舞,無數人蠢蠢欲動。
陳靖川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策馬而去,去尋找他想要的世界。
刀客,劍影,俠人,仗劍。
這便是他想要的生活,那是充斥着陳閒從前,他的上一世,未曾盡然的世界,他如今的生活也是一灘死水。
唯有陳靖川,彷彿融入了這個世界,成爲了一名俠客。
他停下腳步,看着遠處的海,低聲嘀咕了一句:“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