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大明,或者說日後可能的世界。
女子在各類行業上都沒有什麼優勢,而這一切來自同類以及異類的仇視。
包括陳閒的濠鏡,如今女子能夠出來獨當一面者,寥寥無幾,哪怕出來工作也只是在密閉的工坊,以及一些不可拋頭露面的地方。
所以,這個女子其實是頗爲幸運的。
她是有能力的,而且也僥倖被人識得。
陳閒不認爲被人發覺,並且把自己的能力展現出來是一件壞事。
但同樣也不認爲是一件好事。
人可以選擇成爲廢物,也可以選擇成爲一個有用的人,這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
陳閒也是如此。
不過,當他給人以一條生路的時候,便是有一種高高在上,予取予求的快感,這也讓陳閒明白爲什麼總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去拯救別人。
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滿足罷了。
拋開別的不談。
陳閒倒是想用女子,但像是這樣的,以“好玩”爲目的的人,還是無福消受。
這是一個高風險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被選擇而且取用。
將女子送走之後,陳閒領着衆人一起吃飯。
他倒是習慣和大夥兒一起吃,這個時候,大部分人也會說說俏皮話,連日奔波,和嚴肅的上下級關係,讓他們在這時比較放肆。
他們也會不鹹不淡地開些陳閒的玩笑,陳閒也坦然受之。
“其實那姑娘看上的恐怕是少東家的人咯!”
“咱們少東家一表人才,而且年紀小,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誰家姑娘不喜歡?就算是皇帝老兒看了可都眼饞。”
說着衆人鬨笑了起來。
陳閒罵了一句:“猢猻。”
只扒拉了幾口飯。
不過,仔細想想,落地生根之後,他確實遇到過不少女子,但實際上都是夥伴,亦或是萍水相逢,總是沒有太合適的角色。
畢竟工作上的人,要發展到別的地方,多少有幾分叫人爲難,而且,未免有兔子吃窩邊草之嫌,何況,陳閒還偏生是整個濠鏡的頭目,說起來就是尤爲難聽。
陳閒自然不在意人言,只是確實沒有直達本心,喜歡這種感覺太過潦草。
“少東家,你吃塊菜。”
往日了沉默寡言的狴犴伸手夾來吃的,他要比陳閒年長一兩歲,往日裡對陳閒言聽計從,到了一些生活瑣碎上,卻是對陳閒頗爲照顧。
陳閒雖然自理能力很強,但在這個世界裡,過着的生活卻是被人伺候,被人照顧的公子生活,極爲精緻,也只有冥人才能知道陳閒的需求。
“日後,等待濠鏡安定性下來,能有一些地位了,你們也該是成家立業了。”陳閒笑着說道。
衆人低着頭,不由得鬧了個大紅臉,陳閒罵了一句:“孬種。”
他們紛紛大笑了起來,畢竟都是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往日裡看似老成持重,倒是和陳閒在上一世的學校裡的同學,想差不多。
陳閒從前沒有混入過那樣的羣體之中,現在反倒是在這裡得到了滿足,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男人混在一起,談的不是女人,便是玩樂。
這基本是沒法改變的事情。
陳閒倒是不樂意談,乾脆便閉嘴樂呵,對於他而言,這也是自從前開始到現在一直以來的狀態,他之前就是一個傾聽者,畢竟他人微言輕,幾乎無人會聽從他的安排。
於是乎,他也就養成了“聽”的習慣。
這個習慣,讓他實際上吸收了很多方面的知識和認知,以至於到了現在,他的感官極爲敏銳,可以說,這樣的習慣很純粹。
陳閒看着這些孩子從天南聊到地北。
忽然覺得,這些人在即將發生的大戰之中,能有幾人可回,這些孩子尚且是初升的太陽,陳閒也並不想將他們捲入戰場。
但到了這個階段,也不是他一句不願意就做得到的。
人都是如此,戰爭亦是如此。
你希望戰爭能給你帶來什麼,戰爭就會在帶給你希冀的一切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帶走什麼。
戰爭之後,滿目瘡痍,除卻大地,還有人心。
陳閒覺得,在經歷了一場場戰爭之後,他也逐漸變得堅硬而失去情緒。
尤其他在感覺到陳靖川的時候,那個身份更像是繼承了上一世的仇恨與不寧,但他心中暴動的卻是一種戲謔人間的無情。
他仔細想過,自己是否當真就是這樣的人,但結果發現,從前若不是因爲種種困境,他便會成爲這樣的模樣。
這也算是如今自己這般彷徨,彷彿在生命與遠大計劃之中做出取捨的時候,所陷入的模樣。
若不是這樣的人,也難以做到所謂的殘忍。
陳閒看着遠方,此處仍是人聲鼎沸。
戰場之上,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甚至爲了他拋頭顱灑熱血。
若是問起他們,便是心甘情願。
所以他也理應理所應當,這是世上最尋常的東西了。
忠誠,與收買人心並不衝突。
就像是陳閒和這些冥人之間的關係一般無二,大部分人沉默寡言,而陳閒給與他們最大的舞臺,將他們從生死之間拉扯了回來,回到最初,也有可能持續到底的狀態之中。
“不出意外,幾日之內,大戰就要爆發了。”
陳閒忽然開口說道。
“這世上利益薰心之輩,還是要送入地獄之中,飽受酷刑,我倒是要看看,所謂的佛陀,度化世人的速度,是否比得上,我送人入地獄的速度。
這世上,要有菩薩,也要有像我這樣的儈子手,定屠百日,這世上有多少的無辜者,有多少的人阻擋在我的面前,便盡情阻擋,我來多少殺多少便是了。”
陳閒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衆多冥人紛紛高聲喝彩,對他們而言,在這一刻,善惡被拋出了自己的腦後,忠誠與效死力的概念就這樣飄揚在他們心頭,越演越烈。
而對於更多的人而言,這不不過是最尋常的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決定一座城市未來命運的消息,就這麼在一處小小的偏僻酒家之中定下了計策。
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