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大部分都沒有覺察到這個少年的舉動,究竟是爲了什麼,陳靖川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早有嚴老九開口說道:“如今我們已是跟着這位主子辦事了。”
“就他……乳臭未乾的臭小……”他話音未落,陳靖川的身形一動,手中刀光一閃而過,一條胳膊已經飛上了半空,散的鮮血淋漓。
那人哀嚎一聲,已是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打起了滾。
“不會說話,便少說些。”陳靖川吊兒郎當的皮相下,隱隱露出幾分兇狠。
“你真當我王家是說來便來的地方?”王氏族長低聲斥責道。
“我想來便來,想走就走,何時需要你的批准了?”陳靖川冷笑道,“沒本事,在一旁好好聽着。老九,把事情都與他們說個清楚。”
嚴老九喊了一聲遵命。
“如今東家知道我們身上因爲一些緣由,背上了一些血債,到時候,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於是東家說了,從此之後,這片地域便由我親自把持,
不再需要你們了,而且,如今東家也說,如今的皇帝帝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如此之事,天無寧日。他自然對這位置垂涎萬分,
到了如今,更是如此,如今各路人馬蠢蠢欲動,這天下人都可坐得皇帝,他爲何做不得?我們都是亡路之人,既然有人有這般雄心壯志,我們爲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他要一探大寶,哪怕死了都值了。”
“瘋子!”
“你們都是瘋子!”王氏家族一愣,看着極爲具有壓力,坐在遠處的陳靖川竟是涌起了那麼幾絲恐懼。
這是要真的造反了啊!
而且很顯然,他來這裡就是來招兵買馬的,他的目標甚至是這些前科累累的農夫們,他在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手。
他是真的要和這個時代決裂。
他們都是瘋了嗎?
陳靖川看着他,有幾分不屑,就這種人還殺人越貨,還真是被逼出來的出息。
他往日裡就是佔據一地的海盜,哪怕日日運籌帷幄,但對於生殺予奪都毫無心中芥蒂。
到了如今更是如此。
所以哪怕如今的陳靖川孑然一身,但身上的凶氣都百倍於常人,也可以說,陳閒自要保持上位者的從容,那麼陳靖川便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只需要盡情放肆便是了。
他給衆人了一個畫餅,同樣也給他們描繪了一個不跟着他,遲早被人殺了頂罪的未來。
這些還遠遠不夠。
那麼便需要殺雞儆猴。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們便是要造反,沒那麼多話,也懶得與你們囉嗦,這二龍山上現成的城寨可用,空置可惜,如今,正好做我開宗的基石。”
“至於你們,自然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反正你們遲早不是死於我手,便是死於朝廷之圍剿,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
來這世上,庸庸碌碌一遭,吃緊白眼與苦頭,還不如重新來過,搞不好投個好胎,不需要做牛豬狗。”
他說罷,隨手揮出一刀,一個意圖靠近的汪家人頓時倒在了地上。
“都說了,你們可別玩什麼小聰明,就你們這邊所有人的能耐,沒人可以近我的身來。”衆人不言不語,看着他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在這兒說一聲,願意與我在一處,對抗朝廷的儘管站出來,我這兒有你們的一個位置,不願意的,別擋道,擋道的,我現在都給料理了,一個都不留。”
他話音剛落,已是高高舉起一隻手,倒數道:“我數三聲。”
“不必了。”王氏族長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忽然鬆了一口氣,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了陳靖川的腳邊。
“東家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罷。”
陳靖川笑了笑說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不是嗎?”
“是是是。”
陳靖川看着被圍在人羣之中的沈家人,笑着說道:“你們呢?”
那一夥人頓時將手中的兵器都放了下來,落在地上一頓亂響。
陳靖川花了兩日的光景,把這裡落草爲寇的百姓都收歸了麾下,而後按照村子之間的關係,分別編成山寨。
“不過,你們也說官府裡的人如今要來調查之前的殺人事,你們也是因爲此事方纔亂成一鍋粥是嗎?”陳靖川坐在剛剛修繕過部分的大廳之內,一旁擺放着自己的長刀。
幾個村民的頭頭都跪在他的跟前,認真描述着從前的過往。
陳靖川揉着眉頭低聲說道:“你們自然是怕官府的,但你們也不知道即便是躲,這場大難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陳靖川背過手站起來說道:“如今二龍山匪患由來已久,其實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甚至從宋末就有謠傳,
以至於這裡早就被傳成了十里八鄉的賊窩,根本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你們別以爲只有你們在這裡靠山吃山,
實際上,這裡死去的人數遠超爾等所犯下血案的綜合,你們着急推人出去頂缸,有人卻着急找你們頂缸,你們可是知曉?”
陳靖川來時之前,曾經去調查過一二,二龍山的名頭非常不妙,因爲有好漢落草的過往,固然這個時代再也沒了英雄結義,但卻多的是捕風捉影,從百年之前,就謠傳此地仍有綠林好漢出沒。
實際上更多的都是人們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真實的事情,卻是在百餘年之內,總是有前來此地經商的商賈死於非命,這些事情不可全攤在二龍山附近的村民頭上,實際上,陳靖川調查發現,這裡不少商賈的財物最終的去向都是指向當地的衛所。
陳靖川也不得不得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恐怕這謀財害命,一本萬利的勾當之中,也有這些衛所士卒參與,而且他們在其中獲利不小,這也就使得二龍山此地都成了一塊黑洞。
無數人在此喪命,無數人在此地斂財。
直到這件事事發,大水衝了龍王廟,方纔讓官府開始徹查其中的網絡。
而有人自然會想要掩人耳目,到時候,恐怕絕不是那麼簡單。
頂缸的人,必然不能少。
而活口則最好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