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間,海上已是多了一個冤魂。
黑川滿載而歸,同樣的事情在海上不斷上演,無數的商賈被殺死在了當場,一時之間,沿海的異族商人被屠戮了一空。
幾無倖存者可言,天空之下,迴盪着呼喊真主,上帝,佛陀之名的哀嚎。
但衆神不會再眷顧異國他鄉的他們了。
整個浙東的海外交易一時斷絕!
這原本極爲脆弱的關係網,一斬而斷,竟是什麼都留存不下來。
這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很快飛遍了整個沿海商賈世家。
他們本來就和海盜有合作,而且他們在這些異族身邊也安插有眼線,這些消息都是第一時間得知的。
他們雖然賺的很多,但這些錢都是源源不斷的,這些海上的異族對於大明的事物很是好奇着迷,原本在陸地上賣不出什麼高價的貨物,在他們手中搖身一變自然是成了香餑餑,但現在這條快速創收的路線竟是被人一斬而斷。
這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不會嫌棄錢多,尤其這錢來的毫無難度。
一下子斷裂了開去。
讓衆人都覺得痛哭異常。
大量的商賈在家哀嚎不止,甚至暴怒者有,都要求立即徹查,這件事的起因與究竟是何人可爲,但當事情逐一傳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覺得這竟然是一場席捲整個浙東沿海的大事。
無數的海盜團被捲入其中,而且他們忽然發現這片昔日對他們友好的海域竟然是如此的陌生。他們竟然完全不認識這些行兇的海盜團!
而且就連他們仰仗的海盜都一籌莫展,似乎對這些海盜根本沒有辦法!
這一次他們急了,他們私下與這些各處相關的海盜都見了面。
“這些人和我們沒什麼關係,都是些後生仔,可能便是瞎貓撞了死耗子罷!”陸環這麼說道,他是主管其中一片海域的海盜之一,只是面前與他喋喋不休的商賈,他們往日裡合作時間很久,他在其中做生意,而陸環則抽取利益,一向相安無事,甚至他還替這些人解決了不少問題。
到了現在,麻煩上門,他頭一次有了無可奈何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上次海盜聚會的時候也有,畢竟他的海盜團也逐漸腐朽,隨着人的年紀上升,新鮮血液的出現也變得極爲難得,最慘的是,這些人把持着上升的通道,海盜們幾乎無法存進,永遠都是老者們的奴隸。
自然也不會有海盜願意入夥,都去自己開疆闢土了。
以至於,他龐大的船隊如今就是外強中乾的代名詞。
現在商賈口口聲聲的斥責,聽在他耳裡極爲刺耳,他伸手指了指這個死胖子,而後大聲說道:“和你說了!這件事,我們完全不知情,要怪就去怪那個佛郎機人腦子有坑,這麼還被人發覺了行蹤,死了自然也是活該!”
商賈見得他氣焰上升,竟是不怕,反倒是梗着脖子,伸手就是給了他一耳光,說道:“你這個沒用的狗東西!要不是你辦事不利,怎麼會出現這種事?你還有臉推脫?活該?人家都騎在你臉上拉屎撒尿了!你還活該!?”
陸環被這一耳光打的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往日裡都很是膽小怕事的商賈,他伸手就去摸放在一旁的短刀,竟是一刀扎進了這個商賈的喉嚨裡!
頓時鮮血噴涌已是射了他一身。
商賈應聲倒下,表情竟是如此的歇斯底里!
“我幹了什麼?這是……”
類似的事情在整個沿海到處發生,或是有商賈被殺,或是有海盜顏面掃地,頓時局勢瘋狂燃燒,幾乎每個海盜都忙得不可開交,甚至有人去求大明水師出手,頓時成了一個笑話。
只是這件事倒是叫金河心驚膽戰不已!
此時的金家莊園之內,一件偌大的客房,幾個人正聚首期間,而此時坐在主座之上的反倒是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
他表情很是淡然,彷彿對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毫無興趣。
一旁的是個青年,而另一側神色萎靡的反倒是一個老者。
少年笑着說道:“如今可當真亂成一鍋粥了。”
嚴雯低聲說道:“好計策吶,輕鬆的一句話,就將整個沿海翻雲覆雨,這便是天魔嗎?”
“天魔外道,本就是擾人修行的外魔,手段高明到了這等地步,恐怕就算天魔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強橫了罷?”
“那該叫什麼?”
“誰知道呢?說起來,便是一個人間頂尖的魔頭,只是魔頭究竟是魔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道這一尺,終究是要壓在魔的一丈上的。”雲客伸手展開扇子,而後輕輕敲擊了兩下。
那金河彷彿回神了一般,低聲嘆了口氣:“公子如今尚且可以氣勢滔天,但小老兒這顏面。”
“你有什麼顏面嗎?”雲客頗爲不屑地說道。
金河嘴角囁嚅,最終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暗裡一雙惡毒的小眼睛,卻是不住地打量着什麼。
而嚴雯說道:“看來,這位當真在浙東沿海掀起了一股風浪,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恐怕……”
“他的目的便是這浙東沿海,往日裡,這裡是三災的禁臠,不容他人染指,只是現在局勢變了,他來了,他要征服這片海域,我們這些礙眼之人,恐怕他想要一併剪除,殺個片甲不留纔好!”
嚴雯想了想,最終沒有多說什麼,他本想說少年人過剛易折,而那一位卻同樣是個少年,用的是剛硬手段,但可剛可柔,手段老辣。
他本來想說,雲客你並非他的對手。
但云客此人,他是知曉的,手段無窮無盡,真對上的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嚴雯是人精,自是不會一條路走到黑。
雲客聲音彷彿激昂了起來,彷彿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般,心中一片制熱。
都說這濠鏡羣盜之中,被成爲大腦的是那位黑彌勒,但現在看來,與他過招之前,這位的能力也絕不在黑彌勒之下。
他本是要強之人,如今遇上了這把的對手。
讓他興奮異常乃是尋常正理。
這一戰,可真叫他期待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