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派了幾個土人留守這條戰艦,分出五人小隊抄向另一個方向,而自己則帶着所有人猶如餓虎撲食一般,掠向了對手。
佛郎機人其實早已知道了謝敬的打算,但不時從船艙內衝出,試圖突圍的海盜,還有正不計傷亡對他們進行猛攻的另一撥人徹底拖住了他們,讓他們分身乏術。
所以明知道謝敬的動向,他們也沒法阻止。
所以當謝敬架設了六塊跳板,將兩船之間的間隙變成了康莊大道之時,他們最後的以狹窄地形把守船舷的計策,也徹底失效了。成羣結隊,全副武裝的冥人武士和當地土著都涌上了甲板,無數佛郎機人一照面便已是被殺。
而從另一側雖傷亡慘重,但戰意不減的海盜由金烈帶頭,也通過接舷,艱難地登上了船,一時之間,圍剿的三方勢力,在這條船上徹底會師,狼狽不堪的佛郎機人雙目赤紅地看着船艙之內,不知道是誰先挑了個頭,先放棄了於對方實力的對峙,而後發了瘋一樣地朝剩餘的一條船的接舷位置跑了過去!
他們要跑了!
真的打不過!怎麼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和那些海盜說得不一樣啊!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
還有他們的火器也很精良,甚至在我們之上!
爲什麼會這樣!
佛郎機人不明白,但此時,他們也不想再明白了,他們現在滿腦子只剩下那麼兩個字,他們只想要活下去!對,活下去!
總督會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的!
這次船隊的首腦可是他的親兒子啊!
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可總督會不會怪罪我們保護不周啊!
佛郎機人心頭猶如亂麻,出奇的是,那些海盜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追趕。
我們這是要逃出生天了嗎?
謝天謝地。
不少佛郎機人都在嘟囔,這地方是不是魔鬼的土地,爲什麼我們這些受到主眷顧的人,在這裡反倒是要受苦,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呢?
可就在這時,他們看到的卻是幾張充滿稚氣的臉龐,那是五個少年,他們揹着火槍,而後面無表情地衝着他們開了幾槍,衝在最前面的幾個佛郎機人當場斃命,他們立馬掏槍還擊,那幾個少年顯然早有防備,已是蹲下身去,可就在他們喘了口氣的時候,他們看得到了幾隻手,按在了跳板上。
有一個擅長奔跑的佛郎機人一隻腳已是踏在了跳板之上,可也就在這時,那隻手掀動了木板,那個佛郎機人連同那塊跳板都緩緩落向了水面。
衆人聽到了一聲沉甸甸地落水聲,和一個人絕望的哀嚎。
死了。
而他們也完了。
他們回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猶如死神一般的身影,正閒庭信步地率領衆多海盜,亦步亦趨地往他們身側靠了過來。
……
此時的交戰地周圍,有幾個試圖從水面上遊離的佛郎機人,正奮力游泳。
他們堅信那些被上帝遺棄了的魔鬼,肯定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只要他們遊得足夠快,就能徹底逃離他們的包圍,只要把這個消息傳達給總督。
這個彈丸之地,肯定會被總督的憤怒所吞噬殆盡的!
這些野蠻人!
可就在這時,一個佛郎機人看着同伴彷彿腳抽筋一般,抖動了兩下,而後面色青灰地往水下沉了下去。
就也就這時,這樣的情況就在他們的身上不斷髮生。
而他感覺到一雙冰冷的手,已經摸到了自己的胸口,緊接着,有什麼突破了水的束縛,靜靜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而後,他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怪異的力量,狠狠地拖曳着,拽入了水底,他們湛藍色的眼睛,最後看到的是一個個身材瘦削的人影,消失在了茫茫水色之中。
而他們的身體已經向着無底的深淵飄了下去。
他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鄉了。
而海域之外,一條小船隨波逐流,幾個少年呼了口氣,已是躍入了水中,他們的腰間配了一柄小刀,幾個人的動作整齊劃一。
而另有幾個少年從水中爬了出來,早有同伴走了過來,幫了把手,將他們從水裡拉了上來。
一個高瘦的身影,在水面上幾個起落,已是落在了船上。
他看着少年們,有那麼幾絲驚異,但旋即釋懷。
他衝着爲首的少年說道:“葉隱呢?”
“統領正在少東家帳中,此處之事,由我全權負責。”那少年看上去有幾分稚嫩,甚至容貌都與葉隱有幾分相似,但他說話之間,卻鎮定自若,便是見得這位名義上的執掌兵馬的頭目也不曾露怯。
謝敬點了點頭,他本就知道會有落網之魚,以他的本事,想要抓住這些人也不費力,只是顯然,這支隱秘之軍已經替他料理了這些事情。
葉隱一直是陳閒手下的又一張王牌,乃是被稱作陳閒第四軍的存在,但到底如何,謝敬也不清楚,就連陳閒說起來的時候,也是一句:“都是葉隱在管,我也不甚明瞭。”
謝敬懶得與這些人多言,已是微微頷首,消失在了海上盡頭。
諸事已了,剩下的也就只剩下清理戰場,已經制造戰後的輿論了,這些事情均需要他這個這一戰的總指揮負責。
至於獎懲之事,自然會有少東家親自言說。
也就不必謝敬多言多語了。
……
陳閒收到戰事結束的消息,乃是來自於葉隱部隊的傳訊。
帳內的衆人對這個結果都不怎麼意外,甚至覺得理所當然,開什麼國際玩笑,陳閒把所有的籌碼都壓上去了,再打輸了或者出問題,他陳氏海盜乾脆就地解散算了!
因爲整件事情已經交給謝敬主持,陳閒將文件放在一旁。
而後簡單地說了兩句,便將事情拉回了正題。
此時的帳中,翁小姐以及李明玉,還有魏東河,葉隱都匯聚一堂。
陳閒見得人已到期,於是笑着說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乃是有一件事要與你們交代。”
陳閒看到衆人並無異議,繼續說道:“因島上商路之事,我將不日前往瓊州一趟,島上一切事宜,東河主內,而謝敬主外,葉隱與小邵從旁策應。”
他長身而起,意味深長地說道:“若瓊州之行一切順利,我等將有源源不斷的財帛,大業可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