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魏東河宿居的山坡頂上。
林地茂密,一個不爲人知的角落裡,幾個一身漆黑的人,她們曲線婀娜,手裡握着短刀,正停留在那兒,似乎一隻只坐鎮網絡中央的蜘蛛。
她們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下方。
與他們同行的武士已經在剛纔投入了戰團,一時之間,猶如旋風一般席捲了整個戰場,這些海盜很多在落草之前,不過是幾個有幾把力氣的莊稼漢,根本不通武藝。而這些武士很多都是他們國內一流劍豪的弟子。
而且是真正從血與肉的搏殺出來的強者。
他們的使命不在此處,那個黑矮的胖子在他們的視野之中,若隱若現,只要幹掉了他,哪怕其餘人全軍覆沒都在所不惜。
他們是刺客,是忍者,是僞裝的大師,是陰影之中的利刃,他們是沒有姓名的惡鬼,對於她們來說,僱主的任務高於一切!
這些都是忍者裡流傳的格言。
但咲知道,這些話糊弄那些新晉的下忍尚算可以,但很多時候,對於大部分人兒而言,還是性命更爲要緊些許。
尤其是,自己的性命。
這次任務,不知道爲何,總讓她覺得有那麼些許不自在。
她總是覺得自己的行蹤業已暴露,可輪番派遣手下,前去刺探,卻都一無所獲,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動靜。
她相信在情報的掌握方面,她是忍者,乃至於大明裡最是出類拔萃的人手。
可這不安,到底來源於何處?
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嗎?她不禁問自己,可越是靠近任務的目標,她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所以原本早已可以出手的她,現在仍舊選擇了等待。
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的出現。
……
張俊吐了口唾沫,那些蘇家精銳只是保持着相對的距離,既不讓他們輕易過去,也不讓他們能夠出手傷人。他們手裡拿着的是各種長兵,只要張俊一動手,就能快速封鎖住他的出刀路徑。
而另一個人顯然是赤手空拳的大行家,只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一杆杆的大槍。
“狗孃養的,你們有沒有種?都過來,和爺爺決一死戰啊!”張俊叫囂着,他將長刀在山石上拍打了兩下,耳朵裡滿是人的慘叫聲,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充耳不聞,他的戰意已經被挑撥了起來,卻無從發泄。
欲狂。
“狗孃養的,老子不管了!”他虎吼了一聲,身子猛地躥了出去,原本在一旁的謝敬都沒有來得及拉住他。他猶如餓虎撲羊一般,當頭一刀,那蘇家的精銳彷彿也是手忙腳亂,只得將槍桿一頂,只是誰想到這從天而降的刀劈,威力極大,一下子將槍桿斬成了兩截,而餘威不減,直接劈在了那人臉上,打了個腦漿迸裂。
而此時另外幾個人方纔緩過神來,幾支長槍,精準地紮在了張俊身上!
張俊當即吐出了一口血,但他戰意不減,他從來便都是被人稱作張瘋子,張瘋狗,便得之在絕境之中,他從不退讓。他功夫不高,但有天生的直覺,和對於戰鬥的渴望,還有對於戰勝對手破局的狂熱。
蘇家精銳何時見過這等場面,此時的張俊渾身浴血,他用力一擰身子,頓時那些長槍散了一地,他大刀橫劈一個離得近的,頭顱已是被斬,高高飛起,砸在後續趕到的人身上,嚇得那人一身慘叫。
被斬首的屍體噴灑着鮮血,還兀自往前走了幾步,才意識到了什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此時負傷的張俊卻像是一隻撲入了羊羣的猛虎,對他而言,這點傷什麼都不算,而這等猙獰恐怖的氣勢,頓時讓原本還算安定的人羣瞬間大亂。
猶如炸了鍋一般,這些蘇家精銳瘋狂地往山谷之外跑了出去。
而張俊卻不曾追趕,只是雙手拄着刀,大口地喘息着。
“狗孃養的,還沒殺夠呢,怎麼就給跑了沒意思,沒勁。”他顫抖着手,從懷裡取了一根紙卷,叼在嘴裡。
“以你的身手,不用受那些傷的。”謝敬忽然走上前去,出手如電,往張俊的脖子處,探了過去。
而後有人聽到了一陣脆響,一個附在張俊身後的人影無聲無息地被謝敬拽了出來,此時他已經斷氣,雙眼發白,看不到半點生機。
“我以爲你還要謀財害命……”他話還沒說完,只見山坡頂上,幾個人影猶如巨大的鷹隼一般飛撲而下,而目標直指魏東河!
張俊此時力不能支,而在他身邊不遠處的謝敬卻因爲剛纔全力出手,一時之間,新力未生,根本來不及救援!
從半空之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無數暗器飛來,而此時的魏東河毫無防備,背後已是中了無數的暗器。
“啊!”張俊像是發了瘋的野獸,衝到了直挺挺倒下來的魏東河身邊。
那些人卻不知道爲何吵嚷了幾句,謝敬幾個起落已是翻身上去,抓住拋擲暗器的人手,而後狠狠把她往地下一摜,只是等到他想要再去追擊的時候,那幾個忍者已經各自分頭逃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山谷震動,唯有張俊的嚎叫和謝敬的沉默,籠罩着這片低矮的山林。
……
陳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送走了一批情報人員之後,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沒想到自己還是成了目標。
好在雖然被人點名道姓,但順位確實遠不如魏東河。
相對的安全,和相對的危險。
他和幾個情報人員交代了幾句,並且越過謝敬向暗殺小隊發佈了命令,做完了這一切,他方纔在林地之中找了一處樹墩子,坐了下來。
“日本武士還有忍者,搞得我在看動漫似的,只不過,這樣下去雙方角力,很可能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若是不能在戰鬥時期正面將之擊垮,搞再多的小動作也不會有用,只會讓整個局面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而就在這時,陳閒忽然拔出腰間的左輪手槍,他側過身子,趕巧不巧,從他的面前林蔭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薙刀,他想也不想地對着那處陰影開了一槍。
煙火瀰漫,只聽到一聲慘叫,和麻袋一般重物地落地聲響。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一槍過後,居然一時之間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陳閒扣緊了扳機,他低聲嘟囔道:“要來就來吧。”
在陰影的深處一個狂妄而不自知的聲音猝然響起:
“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的,今天我就要帶你的首級去見蘇船長,換取大把大把的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