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一家小門診的病房裡,陸燦正在拿着畫筆沙沙畫着畫,畫中的恬淡女子,是安心。
安心手裡拿着臉盆毛巾,進來給他擦臉,送早餐,今天她對着鏡子,狠狠折騰了自己的眼睛,因爲得擦上厚厚的粉,才能稍微掩蓋自己的黑眼圈。
那天晚上回到家,到現在,她兩天兩夜沒閤眼,剛拿到手的一萬多塊錢,給了高利貸,才把她父親帶回來,剩下的錢,她實在不知道去哪裡籌措。
接着連夜趕到醫院裡,醫生說,用的新藥效果不是很好,小醫院技術能力低,建議她轉大醫院治療,這樣對病患的情況,也比較好。可是陸燦死活不同意,而她,確實沒有錢。
那些人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連本帶利一百萬,一分不能少,否則,就要卸了她父親的手腳,讓他做人彘!
有的時候,安心也曾憤恨的想,乾脆就讓人剁了她父親的手腳,這樣他就再不會賭錢了,也就再不會有那些還不完的高利貸,可是,氣過之後,終究不捨,畢竟是親人。
“安心!”陸燦看到了她,心一下子敞亮了起來,笑出了兩排整齊的白牙,暈着冬日暖暖的陽光,美好的像個天使。
“怎麼不穿個外套,天氣挺冷的!”說着,安心放下了臉盆,在沙發上拿了一件羊毛外套給陸燦披上,接着,又給他倒了一杯水,熱熱的透着熱氣。
“安心你看,這幅畫,如果放在羅浮宮,你一定會是裡面最美的女孩兒。”
陸燦很會畫畫,畫風極好,這是遺傳了婉珍阿姨的繪畫天分,安心看着陸燦手裡的畫,看着他日漸蒼白的臉,心了不由得沉了沉,可是面對他,她依舊要保持微笑。
“阿燦畫的真好,比羅浮宮裡面任何珍貴的畫,都要好!”安心將水杯遞給了陸燦,看着他接過杯子喝水。
可是陸燦卻只是靜靜的看着那一幅畫,半晌,憂傷道:“可是隻有過世的畫家,他的畫作纔會出名……”
陸燦是自嘲,他這樣的人,不知道明天在哪裡,可是,活着的每一天,只要有安心陪伴,他就是幸福的。
安心聽完,轉身,故意手忙腳亂的收拾他牀上的畫筆,故意責怪他:“瞧瞧瞧瞧,這還沒出名呢,倒是很有大畫家的派頭,瞧你這一牀亂七八糟的畫筆,一會兒外面的白衣小天使該進來罵人了。”
然後她趁着陸燦不注意,悄悄地磨掉了快要掉落下來的眼淚。
轉身,笑着看他:“阿燦,我們去大醫院治療好不好?聽說,那裡的技術好。”
陸燦看着安心略紅的眼睛,到底沒有拆穿她,裝作沒看到她哭過,笑着說,眼神特別的晶瑩:“不去,我在這裡,好好的呢,下週,我就能出院了。”
腦腫瘤,無非就是開腦,把腫瘤取出來,可是,他的腫瘤在腦子裡最關鍵的地方,哪有那麼容易,至於這裡的醫生,也不過是委婉讓他出院罷了,既然治不好,又何必浪費那個錢?他不想給安心造成負擔。
前不久,已經有了一個畫廊,答應投資給他辦畫展,他只想在自己離開之前,起碼,給安心留一點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