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隊的宿舍裡,伊美兒愁眉苦臉地盯着桌子上剛纔打回來的米飯和領到的牛肉罐頭,一筷子都沒動。
“哈哈,看,這是什麼?”簡香草從身後遞過來一個飯盒,飯盒裡的米飯上竟然有一小撮黑乎乎的鹹菜。
“在哪弄的這好東西?現如今聽說只有幾個長官才能吃到鹹菜,我拿我的牛肉罐頭給你換!”伊美兒看到鹹菜,竟然兩眼放光,突然覺得有點餓了。
簡香草用筷子小心翼翼撥了一半鹹菜放在伊美兒的米飯上,那動作不像在撥鹹菜,像在數金條。然後趴在伊美兒的耳邊悄悄說:“我偷偷給餐廳的康師傅要的,咱人緣好吧?都是姐們兒,換啥子換,見面分一半!”說完,簡香草還揚了揚手中領到的牛肉罐頭。
“現在最需要營養的是傷員,咱倆的罐頭也吃不着,等會兒給那個大學生中尉送去吧。”伊美兒把自己的罐頭也遞給了簡香草。
“怎麼?又換口味了?還是喜歡眼鏡吧?呵呵。”香草調皮地取笑道。
“去你的!說什麼呢!再胡說八道撕爛你的臭嘴!”伊美兒放下筷子,上前就要擰香草的臉蛋,兩人嘰嘰喳喳鬧成一團。
“咣!”,門突然被推開了,兩人不約而同回頭向門口望去。憲兵隊長韋昌富正得意洋洋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四個全副武裝的憲兵。
“兩個小妹妹,不要鬧了行不?”韋昌富陰陽怪氣地說。
“去去去,蓋醫官不在這屋,你走錯門了!”伊美兒從來都看這個韋昌富不順眼。
“伊醫官別這麼大火氣呀,這次我不找蓋醫官,找的就是你們倆。奉姚主任和虞主任之命,你們因爲涉嫌日諜,被暫時拘捕了!”韋昌富的臉變得真叫快,剛纔還晴空萬里,這會兒便烏雲壓頂了。
香草一聽這莫須有的理由,暴脾氣就上來了,臉氣得通紅,“韋昌富!你留點口德好不好?不要在這兒血口噴人!我不去!除非蓋醫官來!”
香草心裡很清楚只要有蓋醫官在,這個跳樑小醜般的韋昌富就會乖乖就範,不敢造次,雖然她不知道具體原因。
“蓋醫官?呵呵,真不巧,她去給姚主任看病去了,姚主任有點不舒服。”正是姚聞遠藉故暫時支走了蓋麗麗,韋昌富纔敢如此猖狂。
香草看這招沒用了,扭頭看看伊美兒,希望得到她的火力支援,這小丫頭的嘴向來也是不饒人的,再說伊美兒畢竟是軍官,韋昌富也不敢太過放肆。
可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伊美兒此刻竟然臉色蒼白,愣在當場,一個字都不說。這從小嬌生慣養的丫頭,不是被嚇着了吧?簡香草想。
“怎麼樣?你們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被他們擡着走?”韋昌富不懷好意地笑着說。他身後的幾個憲兵看到眼前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露出和韋昌富一樣淫邪的壞笑,垂涎欲滴,個個捲起袖子躍躍欲試。
好女不吃眼前虧,被這幾個傢伙擡着,不知道要被他們吃多少豆腐呢,想得美!想到這裡,簡香草無奈地屈服了,忙擺着手道:“不勞幾個哥哥大駕,我們跟你們走就是了!就不信你們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哼!”
說完,拉着身邊還在發愣的伊美兒向門外走去,伊美兒一路上魂不守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機械地被香草拖動着。
“看你們把我妹妹嚇成什麼樣了,回來我再找你們算賬!”簡香草氣鼓鼓地邊走邊嘟囔,惹得路過的大兵們紛紛駐足觀看。幾個高大的憲兵端着槍押着兩個穿白大褂的柔弱女子,這樣的場面的確有點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還沒走到督查室大院,斜刺裡猛地躥出幾條身影,上前攔住了韋昌富,正是剛聽說簡香草被抓追上來的趙興邦等巡邏隊的四人。
“長官,爲什麼要抓她們?”趙興邦伸出雙臂,攔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韋昌富。
“我是奉了姚主任和督查室虞主任的命令拘捕她們兩個的,她們涉嫌日諜。”韋昌富自然知道這個日諜的帽子有多大,多遭人痛恨。
趙興邦四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兩個纖弱的女子怎麼會跟日諜這個可怕的罪名扯上關係。
“不可能,她們怎麼會是日諜呢?一定是你們搞錯了!她們前幾天還救了一個我們的軍官,爲了救活他,伊醫官差點沒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趙興邦急了,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是呀,不僅是他們兩個,那個被救的軍官也脫不了干係,已經被我們關了。搞不搞錯你我說了都不算,要審查清楚了再說。你們四個要不是虞主任作保今天也和他們一樣的下場,識趣的話就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韋昌富說完,揮了一下手,四個憲兵手中的步槍分別對準了巡邏隊的四個人。
“小梆子!你們別管,快回去!姐還就不信這幾個人就能顛倒黑白,一手遮天。”香草怕趙興邦幾人衝動之下與帶着槍的憲兵衝突吃了虧。
“不行,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再走!現在不僅是你們兩個的事兒了!”趙興邦倔犟地挺身應着槍口走向前去。
韋昌富的這幾句話聽得其它三個人也是怒從心起,紛紛圍了過來。
韋昌富知道這次收拾這幾個小子的機會來了,拔出腰間的手槍,推彈上膛,對準了趙興邦的大腿,“站住!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伊美兒心裡一直在痛苦掙扎着,她不想因爲自己的錯誤看到有人血濺當場,正要脫口而出,旁邊傳來了一聲犀利的斷喝:“都給我住手!”
金鐵吾和嶽明倫帶着警衛班趕了過來,十多支駁殼槍的槍口指向了韋昌富和他的憲兵們,及時制止了一場即將發生的流血衝突。
“韋隊長,這071裡沒有風,你說話自然也不怕閃了舌頭。你憑什麼說她們是日諜?”金鐵吾也已經是少校軍銜,而韋昌富只是上尉,他自然說話也比以前多了些底氣。
韋昌富的腦瓜還是挺好使的,看到自己處於下風,態度立即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忙笑着收起槍,“金連長呀,兄弟我只是奉命行事,具體的原因我不清楚。你如果想知道原因的話可以去問姚主任或者虞主任,不要爲難兄弟我。”
“那我這就去找虞主任問個清楚!”嶽明倫說着就要往督查室院子裡闖,可被門口的哨兵攔住了,“虞主任有令,辦案時期不見任何與案件無關的人。”
金鐵吾制止了正要與哨兵理論的嶽明倫,高聲說:“都是自己人,大家都先把槍收起來,走了火傷了人可不太好。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是個誤會,她們兩個是醫生,在我和弟兄們眼裡就是救死扶傷的天使,怎麼能和魔鬼般的日諜相提並論呢?”
說到這裡金鐵吾用滿是信任和飽含鼓勵的眼神看了看夾在憲兵中間的兩個白衣天使。簡香草微笑着點了點頭,伊美兒不知爲何卻低頭躲開了金鐵吾關切的目光。
“追查日諜也是爲了071的安全着想,爲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負責,我們警衛連也一定會積極配合。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也相信督查室和憲兵隊有能力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她們一個清白,弟兄們都先散了吧!”嶽明倫走上前來說,他相信虞美玲絕對不會做出無事生非捕風捉影的事情,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本來無聊透頂,想看個熱鬧的其他連隊的士兵們聽到這裡知道沒戲看了,紛紛掂着飯盒回宿舍了,剛纔劍拔弩張的場面,一下緩和下來。
找到臺階下的韋昌富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把金鐵吾拉到一邊,“金連長,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呀,11號跟你外出的兩個兄弟也需要配合調查一下,我就不去你們警衛連的駐地抓人了,免得弄得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其實韋昌富本來真的準備拿着姚聞遠和虞美玲的令箭到警衛連去耍耍威風的,既然金鐵吾這麼給面子也就算了。
“張小寶、崔俊,你們兩個把槍交給嶽連長,也跟着去配合調查。”正好11號一起外出的兩個警衛班士兵都在場,金鐵吾命令道。
“是!”,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兩人還是交出手中的駁殼槍,跟着韋昌富等人走進督查室大院。
與此同時,駐紮在廟寺鎮的平川騎兵聯隊按照井上一泓的命令和部署,以小隊爲單位封鎖了鐵掌山附近所有路口,並派出一箇中隊的騎兵沿江海古道來回穿梭巡邏,嚴加盤問。
井上一泓親自帶着特高課幾十名特工和一個憲兵中隊,攜帶無線電偵測設備,披荊斬棘抵達鐵掌山腹地。
“小野君,我們已經在山裡轉了一上午了,你能確定發射器的具體位置嗎?”井上一泓拄着一根樹枝疲憊地說。
小野少佐是特高課無線電偵測組的組長,優秀的無線電通訊專家,曾親自捕獲過多部軍統潛伏電臺。他停下來,接過通訊兵揹着的偵測電臺,拿起耳機戴在頭上,再一次希望從滿是嘈雜聲的耳機裡找到那個微弱的信號。
“聲音太雜了,這附近一定有一個大功率的敵方電臺在實施全頻不間斷干擾,讓我們無法準確定位信號源的具體位置。但可以確定的是方圓五公里內一定有一支至少是敵軍師級建制的部門存在,因爲在中國軍隊中至少是師級以上指揮部纔會配置這種大功率電臺,我也是第一次遇見。而且我們的對手應該已經發現了信號發射器的存在,纔會不惜一切代價實施高強度干擾。”小野少佐很確信地回答道。
“方圓五公里?如果劃分成一個正方形區域的話,那就是二十五平方公里了?在這茫茫大山裡那豈不是大海撈針?”井上一泓失望透頂,“你必須想辦法縮小搜索的範圍,否則我們都會被累死在這裡!”
“讓我沒想到的是敵人會利用大功率電臺實施全頻不間斷干擾,而且釋放出的干擾信號如此之強。辦法倒是有,只是我們需要帶有濾波裝置的專用無線電偵測儀器。”小野覺得很是慚愧,他來的時候的確有點低估自己的對手了。
“哪裡有你說的這種專用偵測器?”井上一泓有點急了,要是從日本國內運過來需要的時間就長了。
“我們……偵測組就有……”小野支支吾吾……
“混蛋!來的時候怎麼不帶上?你這是在貽誤戰機,想上軍事法庭是嗎?”一向斯文的井上一泓這次是真的憤怒了。
“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的疏忽。我們來的時候接收到的信號還是很清晰的,沒有任何干擾。再說濾波偵測器過於笨重,攜帶不便,我就沒有裝車。實在很抱歉!”小野慚愧地解釋道。
井上一泓仰面朝天深呼吸了一口,閉上眼平靜一下情緒,揮揮手,說:“給海城總部發電,讓他們立即送一臺濾波偵測器過來,立即!”
“課長,等偵測器送到已經是晚上的事兒了,我們總不能在這荒山野嶺呆一夜吧?我們沒有攜帶宿營裝備,晚上又不能搜山,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站在一旁還喘着粗氣的鬆尾副課長建議道。
井上一泓瞪了還在低着頭的小野少佐一眼,懊惱地擺了擺手,“下山!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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