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博士當投資人,沒有那麼大的必要”

在當今高度不確定的創投市場上,產業投資正以其獨特的魅力和強勢的姿態,成爲市場的焦點。在這場由深刻認知和深度賦能驅動的產業投資浪潮中,CVC(企業風險投資)和IVC(獨立風險投資)之間的互動與合作,是業界熱議不衰的話題。

在“第18屆中國投資年會·有限合夥人峰會”上,弘暉基金董事總經理吳進,上信資產/浦耀信曄總經理蔡雯,CMC資本華海集成電路投資基金合夥人蔡祥,百聯摯高資本創始合夥人高洪慶,追創創投創始合夥人雷鳴,比鄰星創投創始人、管理合夥人孫曉路,芯能創投管理合夥人裴婉辰,南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王劍鋒就《深刻認知、深度賦能,產業投資很強勢》這一議題進行了深入探討。

高洪慶表示,CVC在跟IVC同臺PK的時候,能夠給到企業很多資源。最重要的資源是能否給到對方訂單,沒有訂單的賦能都是耍流氓。

孫曉路認爲,現在很多CVC的投資和併購挺“嚴格”,使得所有人都賺不到錢。如果有雙贏的心態,讓參與方都有盈利空間,才能建立一個長期合作的生態系統,這一點非常重要。

以下爲現場探討實錄,或可提供更多參考:

吳進:參加過很多次大會,這是第一次嘉賓陣容這麼強大,給我這個主持人非常大的壓力。

這次嘉賓陣容濟濟一堂,不同凡響。從背景來看,有來自國有的也有民營的,有CVC也有IVC;從投資領域來看,有硬科技、消費、醫療。可見本次大會的組織方精心準備了這次活動,希望各位嘉賓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給到大家滿意的收穫。

大會給我的第一個問題是非常寬泛的問題,最近數年CVC算是風起雲涌的狀態,投資活動當中也非常活躍。在座各位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如何看待CVC和IVC之間的競爭合作關係,是競爭更多,還是合作更多,還是有什麼其他的變化?正好順便介紹一下自己和機構的情況。

建立一個雙贏的生態系統很重要

蔡雯:各位來賓、各位觀衆,大家下午好!我是來自上信資產/浦耀信曄的蔡雯。我們是一個上海本土的國資機構,上信資產主要負責LP的投資,浦耀信曄是GP的投資。

我先拋磚引玉,我覺得CVC和IVC很難說一定有競爭或者合作的關係,一直處在很微妙的關係上。中國有句老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種競合關係體現在我們如何通過聯合投資彌補彼此的缺陷和短板。最核心的點是,CVC往往在垂類領域的投資,包括在產業鏈的投資,會比IVC看的更深更遠,對企業產業資源的引導也更加集中。但這一類投資的侷限就在於,它往往圍繞自己的產業鏈,圍繞自己的戰略規劃做非常多的投資,會忽略掉更大頻度、更寬廣、佈局式產業格局的投資。

所以有時候廣博和專精是需要互補的,沒有人能夠做到永遠的專精,也沒有人能夠做到永遠的廣博。我們在專精的基礎上需要有更遠更寬廣的眼光,但我們在更遠更寬廣的眼光下也需要聚焦,需要專精的投資。

蔡祥:感謝主辦方,我簡單介紹一下CMC資本。CMC資本是一家300億管理規模的市場化的美元和人民幣雙幣基金。雖然我們以文化和消費起家,最近在硬科技方面也有很多突破,特別是新能源、半導體和AI。我之前在AI公司做戰投,所以我具備兩個視角:一個是CVC產投的視角,一個是回到市場化基金以財務回報爲基礎的視角。

現在CVC這條線還比較模糊,CVC本身也有不同,有些CVC是完全按照企業自己的戰略目標去做投資,也有一些CVC投資定位比較寬泛,他們可能有市場化的團隊比較廣泛地去看相關產業生態。CVC本身的角度也決定了自己的投資策略。

回到兩者之間的關係,CVC和IVC還是比較互補的。一方面CVC通過產業邏輯、資源、內部的技術驗證或者客戶角度,能給市場很好的信號,他們看的東西可能比財務投資人更前瞻,特別是市場敏感度方面更強。同時,IVC有自己的優勢和獨立性。我最近在北京見一家機器人公司,我帶着一家CVC去的,因爲對機器人來說需要場景(工廠),這家CVC在汽車行業是一個派系,可能還有一些其他派別的汽車廠投了另外一家公司。所以其實CVC有可能是不獨立的,從被投公司的角度有時候是比較謹慎去拿CVC的錢,因爲會擔心一下子就站隊了。從這個角度看,IVC就很重要,IVC會從獨立、更長遠、市場化的角度爲企業規劃資本和成長的路徑。

所以在這個市場上,存在就是合理,大家要互補,形成很好的均衡,這樣市場才比較健康。

雷鳴:大家好,我是追創創投的創始合夥人雷鳴。我們是一個新的CVC基金,去年成立的,圍繞追覓科技的科技生態投資。追覓科技是一家全球化的高端消費科技及智能製造品牌。現在我們管理兩隻基金,有一隻早期的10億基金,還有一隻100億的成長期基金。我自己原來是做財務投資的,從去年開始加入CVC。

我同意蔡總講的,CVC也會分一些類型,有偏企業內部的CVC,重點佈局企業內部的戰略;追創現在做的CVC是更偏市場化的CVC。不管是CVC還是IVC,本質還是要給LP創造回報,從這一點來說兩者沒有本質區別。像我們偏市場化的CVC,自己一年多的感悟是,我們怎麼利用產業的視角,提升我們做IVC的能力?大家在IVC去看企業可能會比CVC更廣,我們現在如何利用本身依託的產業優勢,在投前、投後更好爲項目創造價值,提高投資回報率,這是我一直思考的事情。

從投前的角度來講,尤其我們投機器人+AI賽道的,有很多前沿技術,不管是底層模型還是做人形機器人相關的核心零部件,可以依託產業在投前做技術上更好的評估和判斷。之前做財務投資的優勢是對行業發展的大趨勢、市場規模、競爭等關注特別多,但同時對真正的技術、產品理解不夠。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利用本身已有的產業優勢,把前面的判斷做得更好。

在投後階段,作爲CVC,我們還是希望能用現有的產業爲我們投的偏中早期的項目賦能。大家能想到的就是投一些上游企業幫它們帶訂單,這也是原來大部分CVC做的。我覺得還有很多其他可以做的賦能,包括產品預研的方法論、供應鏈體系、全球化銷售渠道的複用,最核心的還有底層的組織管理體系。對於創業公司來講,他的管理能力、管理方法都在構建過程中,但企業和企業之間競爭最核心的能力差異點,能決出勝負的,就是企業底層的組織管理。

不管是哪個CVC,能做CVC就代表着這個企業在產業鏈裡面已經是做得很好的頭部企業了,會有很好的組織管理方法論可以賦能到這些早期項目,同時在投後上也可以幫助他們更好成長。最終目的是爲了提升投資的成功率以及投資的回報率。

這是我的看法。

裴婉辰:大家好,我是來自北京芯能創投的裴婉辰。我們公司專注於硬科技領域投資,主要賽道基本在芯片、半導體、新能源、新材料、高端智能製造、新一代信息技術方面。公司成立時間相對比較短,才兩年多,但資金管理規模和已投的項目應該有20多個億左右,投資項目個數將近40個。我們應該是純IVC機構。

IVC和CVC是資本市場裡面大家都提到的問題,從投資來講,最近投的幾個項目都遇到了同樣的幾個問題,企業上來就直接說只選兩種基金:

1.能帶訂單。

2.資金方面誰快誰優先。

我覺得訂單和資金誰快誰優先這兩條,一條指向了CVC,一條指向了IVC。對於市場化的IVC來說,組織資金的能力,包括內部流程的決策速度,是我們絕對的優勢。在訂單方面,CVC對比IVC來說,在行業內有很長的深耕,他們在投資公司時一般採取戰略層面的投資,可能比我們更早進行介入,對企業整體不管是從供應鏈、訂單量上都會有整體的賦能動作。這些是IVC沒有辦法比擬的。當然也有部分的IVC很早就介入了企業經營和管理工作,這樣的話工作量會成倍翻漲。

在後期來說,CVC機構和IVC競合嗎?我比較同意蔡總說的,我們既是競爭也是合作的關係。競爭的關係在於,有些項目IVC去拿的時候,企業第一條需求擺出來就是希望有CVC的站臺,需要CVC提供相應的產業資源。同一輪次的時候,IVC可能看起來相對來說弱於CVC。到下一個輪次的時候,前一個輪次CVC已經站完臺之後,後一個輪次可能就是IVC進入的比較好的時機。

我們在進行整體投資決策流程時,也會綜合之前CVC給我們的相應看法和經驗。他們在行業內深耕非常多的時間,包括創始人也好,或者CVC的團隊也好,他們對於行業的深度理解確實是IVC沒有辦法進行競爭的。當然我們屬於優選種、少種苗的機構,在廣度方面肯定大於CVC。

整體來看,我們肯定是合作大於競爭的關係。在我的角度來說,最大的競爭可能是針對於LP募資的競爭。因爲早期的CVC機構可能是母公司進行出資,成立一個戰投部進行整體的產業鏈投資。但現在以市場行情來說,CVC機構它們自己也需要進行市場募資,這就把IVC和CVC的投資人全部集中,這批投資人又要做IVC的LP,又要做CVC的LP,這時對兩類機構的投資能力、整體方向的考覈把握會更加嚴格一些。

孫曉路:大家好,我是比鄰星創投孫曉路。比鄰星創投是市場化運作的基金,專注於醫療創新投資,包括生物製藥和醫療器械。

我跟CVC交流和合作比較多,我們有21企業和跨國企業、上市公司在做各方面的合作。我覺得中國特別需要優秀的CVC。現在中國上市公司發的基金,包括併購基金,數量已經超過美國,但我們還不夠強大。我們作爲早期機構,特別希望跟CVC合作,但過去幾年我們合作成功的CVC 90%以上是跨國企業,希望國內這個行業能有更好的發展。

CVC跟市場化機構都可以互相借鑑學習,CVC如果能有一個心態的改變,建立一個雙贏的生態系統很重要。我們現在更多的CVC投資和併購挺嚴格的,所有人都難賺到錢。所以我覺得建立一個雙贏的生態,能讓參與方都有盈利空間,能有一個長期合作的生態系統,這個非常重要。

第二,CVC要招聘更多優秀的人員,現在國內CVC企業的業務部門很強大,但投資部門往往偏弱,還是需要市場化招募優秀的投資人員,要給予足夠的激勵,任何一個投資機構的激勵、決策機制都非常重要。

第三,我是做醫療的,國內TMT幾個大的CVC給我們做出了很好的榜樣,把戰略投資人的資源調動起來,真正能夠爲很多初創企業提供產業幫助,讓更多創新快速應用到臨牀實踐。

市場化基金也需要向CVC學習,其實優秀的市場化基金和CVC在帶來產業幫助上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市場化機構也可以積累經驗,整合更多資源,爲企業提供更好的服務。在這塊我們也做了幾個方面的工作。比如人員的招募,我們幫被投企業招募了700多號人,招募了300多位CEO、副總和總監。我們也在跟幾十家醫院和衆多PI進行充分合作,現在也在協助企業做併購重組和走向海外市場。

市場化機構也可以建立很好的跟CVC合作的機制,因爲每個CVC可能專注於一些細分領域,可以跟多個不同領域的CVC充分合作,我們的廣度會更廣。

另一方面,併購退出時,這個可能會引起多家CVC的關注,可以找到更合適的價格,對於創投團隊、對於技術的長遠發展也做一些更好的安排。

中國非常需要更強大的CVC發展,我們也希望未來能夠跟更多的中國CVC進行更好的合作,謝謝!

王劍鋒:大家好!我是來自南通投管的王劍鋒,這個環節或者是CVC,或者是IVC,我自己想了一下我肯定不算CVC,也談不上IVC,是地方國資,南通投管是南通市市屬的國資投資機構,我們既做LP也做GP,自己管着市裡面的產業母基金,也管着直投基金,整體資管規模超過100億。因爲管着母基金,穿透下去通過合作的規模在400億左右。

我主要說說我們怎麼看IVC和CVC。國資LP跟IVC的合作是比較長久的,一直以來都跟IVC合作。CVC這幾年確實風起雲涌。爲什麼國資LP開始關注CVC?主要有幾個原因。

一是,CVC能找到一些好的項目,尤其是水下的項目,這種是國資LP也比較關心的項目優勢。

二是,在產業上,有些時候我們在做產業研究的時候還是隔行如隔山,站在外部來看產業。CVC天然具有內部視角,對產業的理解和觀察更爲透徹。

三是,技術角度,以往我們看項目的時候總覺得技術越牛越好,最好是教授、博導、千人,實際上做下來之後發現也不是,技術是要適應市場的。CVC也有這個優勢,它能夠把技術和市場結合的比較好。

四是,國資現在關注的是項目導入,CVC有些天然的優勢可以幫助國資LP導入一些項目。

但也不是說CVC可以包打天下,什麼都可以。實際上我們在跟CVC的交流、合作的當中,發現CVC前面都有一個“某CVC”,一定是一家企業或者一個企業的CVC。既然是某CVC,它在資源上就一定是有邊界的。一是體現在能涉及到的範圍;二是能涉及到的深度,所以CVC也不是萬能的。

作爲國資LP,怎麼跟CVC更好地合作?從我們的觀念來講,更爲關注的:

一是, CVC分類有很大的不同,有些是市場化的,有些是體系內的,我們可能更關注你這個CVC整個系統裡的資源能力怎麼樣,內部資源能力怎麼樣,能不能調動剛纔講的你的優勢,有些是有的,有些是弱的,這是我們看下來的情況。

二是,作爲國資你跟什麼樣的CVC合作,你跟什麼產業的CVC合作,還要深入研究一下當地的產業基礎,如果你的產業基礎恰好能和CVC配合,那大家合作起來都比較容易,比較容易說服出資,CVC也比較好把產業能夠安排落地,這纔是雙贏的局面。

謝謝!

招投資人也需要“既要又要還要”

吳進:參加過很多次大會,這是第一次嘉賓陣容這麼強大,給我這個主持人非常大的壓力。

這場圓桌的嘉賓濟濟一堂,陣容不同凡響。從背景來看,有來自國資的也有來自民營的,有CVC也有IVC;從投資領域來看,有硬科技、也有消費和醫療。可見本次大會的主辦方是精心準備了這次活動的,希望各位嘉賓能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給到大家滿意的收穫。

大會給我的第一個問題是非常寬泛的問題,最近數年CVC算是風起雲涌的狀態,投資活動當中也非常活躍。在座各位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如何看待CVC和IVC之間的競爭合作關係,是競爭更多,還是合作更多,還是有什麼其他的變化?正好也可以介紹一下自己和機構的情況。

高洪慶:現在CVC和IVC裡理工科的投資人和商學院的投資人哪個更受青睞?我們在達晨的時候就提出儘量少招純商學院和金融背景的投資經理,應該從中科大、中科院、清華、交大等的畢業生裡找有理工科背景並且有豐富產業經驗的投資經理。

我的理解是,在硬科技、生物醫藥等特別專業的領域裡,的確需要有深厚的產業背景,以前的企業家,尤其是To B的企業家,那時候靠自己的勤奮、努力、人格魅力就能拿到很多訂單,但現在需要很強的很深的產業背景和人脈的積累。

如果你要投新的行業,僅僅知道ABC肯定是會被人割韭菜的,你知道ABC到XYZ只能賺行業平均的錢,你必須要站在很高的維度,很廣的視角來洞察這個行業才能賺到超額的回報,這需要你對產業的理解有深度有高度有廣度,並且是獨立思考後的認知,這是商學院的或者學金融的在短期之內很難企及的。

當然在TMT,在消費行業,在商業模式創新的公司裡,商學院或金融背景的投資經理的綜合能力,智商、情商可以拿到好的項目,他們對商業模式和創新有更深的洞察。

在今天的硬科技時代,或者科創時代,有個新的名詞叫“科企家”,這是科學家和企業家的結合。我們有個洞察,你可以做科學家、科企家、科創家,千萬不要成爲科投家,做科學的人做實業做研究做經驗沒問題,做投資就會有很大的變數。

無論是CVC還是IVC,無論是投硬科技還是投消費,人的重要性、團隊的重要性怎麼講都不爲過。我們把以前投資失敗的項目做了覆盤,總結了“三個All in”,只有All in face、All in money、All in time的企業家才能成功,缺一不可。有很多創業者All in time,但沒有All in money,有些人All in money,沒有All in face,都會出問題。

作爲CVC,我們在跟被投企業溝通和投後管理的時候,有十五字方針“幫忙不添亂,到位不越位,開好董事會”,謝謝大家!

吳進(主持人): CVC和IVC之間是良性合作的關係,正因爲市場上有不同類型的投資人,有這樣的競爭關係,大家互相之間才能更好地進步和前進,我相信未來CVC和IVC之間會更加融合,可能IVC和CVC之間的差距差別會越來越小。

忘記介紹我自己了,我來自弘暉基金,我叫吳進,弘暉基金是一個成立10年的投資機構,管理規模在300億左右,人民幣和美元雙幣種,主要專注在生物醫藥、科技、消費賽道。

下面請孫曉路總、雷鳴總、蔡總回答一下。

孫曉路:我覺得這些技能都很需要,理工科背景和MBA只是一些技能,當然不同類型的投資策略需要不同的人才。

比如說比鄰星創投,我們投資風格偏重大創新,我們研究中國市場缺乏的技術和產品,研究海外一些重大創新的產品,我們有基礎做的更快更好,我們按照技術平臺,按照疾病領域,按照產業鏈需求,我們協助發起設立和發展了30多家平臺企業,所以我纔會招這麼多人,連高管都會招300多個,大家一起來做。按照這個投資策略,我們比較關注投資人員的是產業背景,不管原來是學工科的,還是MBA的,希望都需要有產業背景。目前我們基金的投資人員全部具有醫療產業工作經驗,我們有6位同事擔任過醫療技術企業的CEO,一些同事還成功帶領企業IPO。具有產業背景的投資人,往往有三點重要優勢:

一是,在企業裡耕耘過一段時間,你對產業比較瞭解,建立了更高的認知,有更好的資源網絡,這樣可以更好地判斷產業、技術發展的方向,有更強的洞察力

二是,做過企業的投資人,往往真的能幫助到企業,包括重要的戰略決策,包括在重要的環節,比如說技術攻關、臨牀試驗、註冊報批、商業化等方面都能有深刻的理解,能協助企業做重大決策,並在企業需要的時候給與及時的關鍵協助。

他們也往往積累了豐富的企業管理和人員管理經驗。有時候具有創業經驗的投資人進入創業公司走一圈就知道很多地方出現了問題,甚至看一下幾個創始人就能感覺到誰可能會中途退出。做沒做過企業,有可能你對創始人,團隊和企業管理會有不同的判斷。

三是,真正要協助一個企業,真的要有戰略思考,要寬容,要堅毅不拔,每個企業都是熬出來的,作爲投資人,你往往需要伴隨企業熬過這個過程,所以你的勇氣決心,你的堅持堅韌,還有你的學習能力非常重要。從我們的角度,對前臺投資人員,我們尤其注重產業化背景。當然中後臺團隊,包括資金渠道,退出,財務,法務,人力資源,我們需要一些其他的技能的優秀人才,但我們還是希望他們在我們基金工作一段時間後對產業還有被投企業有一定深度的理解。我們基金中後臺團隊也是每週參與前臺投資團隊分析項目的討論的。

雷鳴:基金本質上是產品,產品有產品的定位,CVC的產品定位會更加聚焦一點,但不代表就比IVC窄很多。像我們去投AI+機器人,在我看來也是一個非常有廣度的賽道了,因爲只要是具備自主的控制、傳感、執行能力的都可以算作機器人,機器人帶來的上游核心零部件機會裡面有To B也有To C的機會,這是關於深度和廣度的問題,也是由基金的產品定位決定的。如果是CVC,肯定要結合產業,纔會讓你的產品定位更加有吸引力、更有賣點。

關於團隊搭建,本質上也是和產品相關的,像我們這種基金定位,因爲有很多涉及到前沿技術、上游核心零部件,還是非常需要有一些理工科背景的同學加入我們,可以幫我們更好地做早期評估。

同時,我們更關注的還有團隊成員的學習能力,因爲投資本身是要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成長。商科類背景的人不代表就投不好硬科技,不代表他不懂底層,這是大家的固有印象。我自己也是學商科出身,除了特別前沿的芯片這些東西現在再重新學數電、模電有點晚了,大部分技術的東西只要學習能力強、願意學習,在過程中也都可以構建這樣的能力。

蔡祥:廣度和深度意思是基金的策略問題,這跟時代也有關係,之前都是generalist,過去最早一代VC,說白了水漲船高,有美元的流動性,大家跟着潮流都挺好的,所以廣度沒問題,啥都可以看。因爲都是從商業模式,從商業化角度,用比較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包括組織能力等,去看投資標的,那時候的基金都是可以比較廣泛的。

但今天討論的主題是產業投資,中國的產業出現了更新質生產力的賽道,很多基金,包括原來是generalist(投多行業賽道)的基金業開始做產業投資,根據某個賽道有些主題性的基金,包括AI、先進製造,開始一定的縱深挖掘。

我自身覺得投資不是搞科研,也不是搞實業本身,還是需要廣度和深度的平衡。企業是個組織的產物,有很多維度,不單單是你把產品搞懂了,或者這個東西鑽研的很深就一定會投得好。

到底理工科的人投芯片、投AI好,還是商學院的人?我自己完全是文科背景,但我最近看很多芯片。看美國,大家公認比較好的投資人/創業者叫Peter Thiel,斯坦福法學院的,他是讀哲學的,他培養了很多不同背景的投資人/企業家Pay Pal Mafia包括Elon Musk(經濟學和物理本科)。你叫模擬芯片的人研究AI芯片,他也不懂,這些事情的判斷需要靠綜合的能力。

我非常同意學習能力的重要性,因爲AI迭代很快,今天芯片的架構不一定是明天的架構,今天的模型可能跟明天的模型不一樣,除非你是完全鑽在那個地方的人,作爲投資人不但要學習,掌握系統化的觀點。

回到廣度和深度,有個平衡在裡面,以綜合的觀點看這個問題,再考慮商業化、組織、人靠譜不靠譜,甚至考察創始人背景的一些事情,才能做好相對信息對稱的決定,投資本質是尋求信息要相對的對稱,但你永遠不可能有完美的信息。

所以,我覺得商科的人完全可以做好投資,記者出身的人也可以,法學出身的人也可以。KKR、黑石招的是最好的人,而不是最好是某一學科的人,這是我的觀點。

蔡雯:這個問題最本質的在於認識自己,聯合他人。我們在團隊裡說,木桶能乘多少水,永遠都是最短的那塊板決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和短板,我覺得在投資、招人中都會面臨這種問題,現在投資橫跨三大板塊:大健康、硬科技、數字化,我們非常注意招一類理工科的人,這一類人更注重技術的驗證、產品的驗證、產業化的格局。但我們也會招商科的人,爲什麼?他往往會注意商業模式的變化、基因情況的變化、財務指標的變化,所以他們是相互補充。

我們在投資中也會聯動非常多的產業資本,跟我們聯合投資。爲什麼?這樣更容易消除彼此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從而拿到更多的水下項目。現在的投資上,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沒有什麼項目或者哪一類的投資機構是十全十美的,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你的優勢在哪裡,你的短板在哪裡,你是不是能承認別人的優勢在哪裡,別人的短板在哪裡。

最核心的一點是你能不能用同理心解決共贏和合作的合作點,這纔是所謂在現在的市場環境下最核心的能力。

裴婉辰:在招人方面確實現在要求的全都是理工科和金融的複合背景。在學歷方面,如果一定要招博士,我個人覺得沒有那麼大的必要,因爲我們知道博士自己是要有選題的,我見過很多博士、博士後的選題在做的時候可能全世界就只有那一兩百個人在做這個事情,面特別窄,你要把它放在投資領域裡,對投資的幫助並沒有那麼大,所以我們更希望產業內出來的人,但你這個人要對投資保有自己的熱情。有的人在產業內待個五年八年出來以後覺得自己變成“老油條”了,自己的知識已經夠儲備到下一階段的應用了,學習能力也沒有了,熱情也沒有了,這種人對我們來說沒有正向刺激的作用。

一是你要對投資行業、對你所處的行業,不管是芯片、半導體還是醫藥,要有自己的熱情在。

二是你要持續學習。

三是要對整個宏觀環境、市場情況有絕對的敏感度和敏銳度,要能在小事當中發現今後行業整體的成長方向,或者你可以預判它大概的方向,這樣纔是我們需要的投資人。

謝謝!

王劍鋒:我們對於人,尤其是管理機構的選擇人標準差不多。一是要有熱情;二是要愛學習;三是要有持續性。

吳進(主持人):聽完幾位重量級嘉賓的發言之後,感覺大家對人的要求是相當全面的,“既要又要還要”,既要有專業能力,又要有共情能力,還要有理解能力,不停地要學習。

那麼,今天的圓桌論壇就到這邊結束,再次感謝幾位嘉賓有意義的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