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瑤之死如詩,沙白之死如屎?
當瓊瑤離去時,有人由衷地讚歎,稱其死美得像一首詩;而沙白的離世,卻被捲入了巨大的爭議漩渦之中。
她們實則有着相同的境遇,皆是以自己的意願選擇結束生命,然而爲何死後的輿論迴響卻如此截然不同?
當然很多人會說,一個是年暮的老人,一個是正值青春的女人。
其實二者是一樣的。
瓊瑤,這位在文學世界裡編織了無數浪漫與哀愁故事的知名作家,在 81 歲之際,便堅定地表達了自己對生命盡頭的態度。
她宣稱不要救我,讓我毫無痛苦地離去。
這並非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或故作矯情之態,而是她歷經漫長人生旅程後,對生命本質深入骨髓的洞察與感悟。
在生命的暮年,她宛如一位智者,清醒地認識到生命不應被機械地量化爲簡單的時長累積。
生命就是一部精彩的電影,其價值絕非取決於放映時長的長短,而在於影片所蘊含的情節是否動人心絃、富有深度與內涵。
瓊瑤的選擇,是她對自身生命權的一種篤定捍衛,她期望在生命的最後篇章,能夠以一種不失尊嚴的方式畫上句號。
沙白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不接受被病魔困住的人生,她不接受經過透析後腫脹的身體,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永遠貌美如花。
然而,社會上的部分聲音卻對她的決定提出了質疑。
有人認爲自己選擇結束生命是一種極端且自私的行爲。甚至一些保守主義者挖盡一切理論,試圖證明自殺不是人的權利。
問題的根源在哪裡?
實則是我們對於生命權的理解存在着偏差與侷限。
在傳統觀念的束縛下,很多人下意識地認爲人越老就越應當珍惜生命,而所謂的珍惜生命似乎就等同於在醫院裡全力搶救,不惜一切代價地延續生命體徵。
但這種觀念真的正確無誤嗎?
生命絕非一場單純的數字遊戲,生命的意義由自己賦予,活得越久並不就意味着越成功、越有意義。
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人生的意義是由自己主觀解讀的。
瓊瑤在 2017 年寫給兒子和兒媳的那封信,更是將她的生命觀清晰地展現在世人面前。她明確表示不要插管、不要搶救、不要住院。
甚至在她先生病重插管時,她強烈反對維持生命,她相信她的靈魂伴侶也不願意過這樣的人生。
但這一意見,在當時令許多人感到震驚與不解,甚至被指責爲過於極端,她的繼子堅決反對。
可是,倘若我們換位思考,在醫院裡依靠冰冷的儀器和各種插管手段維持着微弱的生命跡象,難道就不極端嗎?
那是一種將生命置於毫無質量與尊嚴境地的狀態,一個人連自己如何告別這個世界都無法自主抉擇,這何嘗不是對生命最大的不尊重與褻瀆呢?
我們長久以來習慣了用一種統一的、大衆的標準去評判和定義生命。我們總是輕易地說出要珍惜生命、敬畏生命,可究竟誰有權力去規定珍惜生命就必須以在病牀上苦苦掙扎的形式呈現?
誰又能斷言敬畏生命就等同於藉助呼吸機、藉助各種痛苦的手段來強行續命?
真正的尊重生命,應當是尊重每一個個體的獨特性,允許每個人依據自己內心的聲音去度過生命的每一個階段,無論是朝氣蓬勃的青春歲月,還是垂垂老矣的暮年時光,亦或是在生命即將落幕之際,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並告別。
生命權,從本質上來說,是屬於個人的神聖權利。
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或羣體有資格代替他人去做出關乎生命的重大抉擇。
瓊瑤用她生命的最後勇敢之舉,向我們傳遞了一個她的理念:活着,應當充滿尊嚴,而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同樣需要以尊嚴爲伴。
她認爲,這纔是對生命最爲深沉、最爲真摯的尊重。
你也可以相信好死不如賴活着。但不同的價值觀,不應該相互攻擊。
每一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都有着自己的價值體系與生命追求,我們不應以自己的價值觀去強行綁架他人的生命選擇,而應學會包容與理解,只有如此,世界纔多姿多彩。
如若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價值判斷去要求他人,那麼,這樣的世界將是一個奴隸主與奴隸的社會。
或許,當我們能夠真正理解並接納生命權的個人屬性時,像瓊瑤與沙白離世所引發的這類爭議纔會逐漸消散,人們才能更加坦然地面對生命的起始與終結,尊重每一個生命在世間留下的獨特軌跡,無論是絢爛奪目還是平淡無奇,都值得被珍視與尊重。
因爲生命本身,就是一場充滿無限可能與意義的非凡旅程,而其終點的抉擇,也應歸還於生命的主人手中。
這兩位女性,都是試圖掌握自己命運的女士,我尊敬她們。她們的人生都是精彩的,都是美得象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