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在削減成本上毫不手軟 無視各種規則和慣例

11月18日消息，儘管已是世界首富，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對旗下公司的預算管控仍保持着近乎苛刻的態度。他習慣對預算進行細緻審查，執行時毫不手軟，對規則和慣例幾乎不予理會，即便這可能引發後續挑戰。在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第二次執政期間，馬斯克計劃將這些成本控制策略引入美國政府的運營管理中。

以下爲翻譯全文：

2022年12月的一個週六上午，埃隆·馬斯克通過電話會議召集了Twitter（現已更名爲X）的財務管理團隊。當時，他剛剛完成對這家社交媒體巨頭的收購不過短短六週時間。馬斯克在會議中詳細審閱了一份列出公司各項支出的電子表格。

據三名參會者透露，馬斯克顯得非常不滿。他向與會者指出，儘管Twitter已經大幅裁員，員工數量從接近8000人銳減至1500餘人，但公司的開支狀況似乎依然失控。

在接下來的六個小時裡，馬斯克逐行審閱表格，要求工作人員對每一筆支出進行詳細說明。他下令削減部分項目，例如高管用車服務。在一次討論中，他向負責網站安全合同的一名員工提出質疑，指出他的另一家公司特斯拉在處理類似任務時的花費要低得多。當該員工試圖辯解時，馬斯克直接宣佈她已不再爲Twitter工作。

這次會議充分展現了馬斯克在成本控制上的典型風格。據17名現任及前任員工以及瞭解馬斯克策略的其他人士透露，現年53歲的馬斯克始終親自參與其旗下公司——包括特斯拉、SpaceX以及Twitter的預算削減工作。在近30年的科技企業生涯中，他通過關注細節和極限削減開支，培養了自己的成本控制能力。他更傾向於過度削減，而非削減不足，以規避可能的風險。

據知情人士透露，這位科技大佬在削減成本時毫不避諱，哪怕因此破壞公司流程，甚至威脅產品安全，他也堅持認爲這些問題可以在後續得到解決。同時，他不懼冒犯供應商，通過強硬談判壓低價格，甚至跳過傳統供應商，自行開發更廉價的零部件。

SpaceX高級副總裁吉姆·坎特雷爾（Jim Cantrell）評價道：“馬斯克曾被視爲神一般的人物，但說到底，他就是一名務實的商人。他追求的是將成本削減到極限。”

如今，淨資產超過三千億美元的馬斯克正計劃將其節約策略應用於美國聯邦政府。上週二，候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J. Trump）宣佈，任命馬斯克及維韋克·拉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共同領導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DOGE）。特朗普表示，該部門將在2026年7月4日前，通過大幅精簡聯邦官僚機構，推動實現“劇烈變革”。

馬斯克對這一新角色表現得興趣十足，最近幾周，他在X上向超過2.05億粉絲頻頻發帖，批評聯邦政府的低效率和浪費現象。他寫道：“政府浪費的規模實在令人瞠目結舌！”

馬斯克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大幹一場。在上個月爲特朗普舉辦的一次集會上，他還表示，要從美國年度預算中削減2萬億美元，佔總支出的30%。他最近還建議，政府工作人員每週提交一份成就清單，以證明其崗位的價值。他甚至半開玩笑地說，政府只需99個機構，而不是現有的400多個。

馬斯克計劃將其管理方法應用於美國政府，這一前景讓一些經歷過他裁員策略的人感到不安。

Twitter被收購後遭解僱的前營銷副總裁勞拉·科恩（Lara Cohen）表示：“很明顯，他們帶着許多對員工隊伍和團隊價值的假設而來。他們並不願意聽取那些真正從事相關工作者的意見，尤其是當這些意見可能挑戰他們的假設時。這導致了許多錯誤決策。”

然而，儘管馬斯克的預算削減方式在某些情況下引發混亂，但這些策略確實在關鍵時刻拯救了一家公司免於破產，並推動他的公司超越了競爭對手。通過嚴格控制成本，馬斯克成功將特斯拉和SpaceX打造成各自領域的領軍企業。

在X平臺，馬斯克開展了一場全面的成本削減行動，包括大規模裁員、拖欠辦公室租金賬單，甚至親自拔掉服務器插頭以加速關閉數據中心，從而節省租金支出。雖然員工、分析師和用戶曾預測這些削減措施可能導致平臺崩潰，但事實證明，儘管偶爾出現小規模宕機，平臺仍保持正常運行。

然而，削減X、特斯拉和SpaceX的成本，與削減國家預算存在本質區別。聯邦預算受到複雜法律和程序的限制，由國會決定。任何重大削減都可能觸及福利項目，引發既得利益集團的反對。

儘管如此，馬斯克在公司運營中的成本削減並未引發災難性後果，這反而進一步增強了他的信心。“我很擅長提高效率，”他在本月的一次播客採訪中說道。他未對置評請求作出迴應。

“我會吃掉自己的球帽”

從他創業初期，馬斯克就展現了對成本控制的高度敏感。1995年，他在硅谷創立了第一家公司Zip2，一家專爲報紙提供軟件的初創企業。當時，爲了節省租房開支，他選擇睡在辦公室，並在附近的基督教青年會（YMCA）洗澡。

隨後，馬斯克創立了另一家公司，這家公司後來發展成爲電子支付巨頭PayPal，並在2002年以15億美元被eBay收購。從這筆收益中，馬斯克拿出1億美元，創立了私人航天公司SpaceX。他堅信自己能夠製造出比美國政府更經濟高效的火箭。

在SpaceX，馬斯克通過剝離火箭部件中的冗餘設計，簡化生產流程，從而顯著降低製造成本並加快開發進度。據SpaceX早期業務拓展副總裁坎特雷爾回憶，他曾告訴馬斯克，公司首批火箭的燃料儲罐可能耗資超過100萬美元。對此，馬斯克直接回應道：“如果真要花那麼多錢，我就把自己的棒球帽吃了！”

爲尋找更經濟的方案，馬斯克研究了卡車和石油行業使用的儲罐，發現它們可能比傳統航天公司使用的儲罐成本更低。最終，SpaceX選擇購入鋼材，通過焊接自行製造儲罐，僅耗費幾十萬美元，顯著減少了開支。

對供應商的定價，馬斯克同樣毫不妥協。航天器零部件供應商穆格公司（Moog）的高管切斯特·克羅恩（Chester Crone）表示，SpaceX曾要求將機械致動器的價格從10萬美元削減至1萬美元。當穆格拒絕後，SpaceX轉向其他供應商以滿足其成本要求。克羅恩評價道：“如果供應商的報價不符合他的預期，他總會找到替代方案。”此後，，穆格很少再將產品賣給SpaceX。SpaceX沒有迴應置評請求。

2010年，SpaceX成功發射獵鷹9號（Falcon 9）火箭。據航天行業通訊Payload創始人莫·伊斯蘭（Mo Islam）估算，考慮通脹因素，獵鷹9號的研發與製造成本約爲5.5億美元。而美國宇航局（NASA）曾估算，開發類似系統可能需耗資高達40億美元。

馬斯克的成本控制策略不僅爲SpaceX節省了鉅額資金，還推動了商業航天領域的蓬勃發展。如今，將一公斤貨物送入軌道的成本已降至約2600美元，而NASA已退役的航天飛機，其成本則高達6.5萬美元。

攝像頭還是雷達

在特斯拉，馬斯克自2008年擔任首席執行官以來，其低成本策略助力公司實現了電動汽車的盈利，而包括福特汽車公司和通用汽車公司在內的傳統競爭對手，至今在銷售電動汽車時仍然面臨虧損。

爲了傳遞節約開支的文化，他不放過任何可以削減成本的機會。據兩名離職員工透露，2015年特斯拉推出Model X SUV時，馬斯克取消了公司辦公室的免費麥片供應。這一舉措每月僅節省數千美元，卻表明他爲了維持當時財務困境中的公司運營，願意在各個方面精打細算、嚴控開支。

然而，馬斯克的節儉策略也引發了爭議。自2021年以來，他堅持不在特斯拉的自動駕駛技術中使用雷達傳感器，而是完全依賴攝像頭模擬人類駕駛員的視覺。這一選擇將成本降低到雷達傳感器的五分之一。但相比之下，包括Waymo在內的領先自動駕駛公司則採用多傳感器融合技術，除了攝像頭外，還結合了超聲雷達和甚至激光雷達。

事故受害者及其家屬已提起多起訴訟，指控特斯拉的自動駕駛系統未能識別停車標誌、車輛和其他障礙物，從而導致了人員傷亡。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也正在調查特斯拉的攝像頭依賴系統是否與四起撞車事故有關，其中包括一起導致行人死亡的案件。

儘管外界質疑不斷，馬斯克依然堅守自己的選擇。在今年4月的一次投資者電話會議上，他表示：“依靠攝像頭的視覺系統更接近人類駕駛的實際方式。”

特斯拉對相關置評請求未予迴應。但數據顯示，公司近年來在人工智能及其他研發項目上的投入持續增長。2024年前九個月的研發支出從前一年的29億美元增至33億美元。然而，由於收入增長更快，研發支出佔銷售額的比例從2021年的4.8%下降至2024年的4.5%。

員工自帶衛生紙上班

馬斯克在Twitter實施了他最大規模的成本削減行動。2022年10月，他剛剛完成對該平臺的440億美元收購，就以“有理由”的名義解僱了四名高管。據估算，這一舉措爲公司節省了1.28億美元的薪酬開支。然而，這四名高管隨後起訴馬斯克，指控他未支付遣散費。

這僅僅是個開始。爲了避免支付2022年11月到期的公司年度獎金，馬斯克要求進行大規模裁員。儘管獎金最終還是發放了，但在他上任後的頭六個月內，公司員工數量減少了超過75%。

埃迪·佩雷斯（Eddie Perez），Twitter前公民誠信團隊負責人，於2022年9月離職。他表示， 裁員規模之大，導致公司內部對核心業務的掌握能力大大削弱，“整個過程充滿了不確定性和隨意性”。

除裁員外，馬斯克還試圖削減超過5億美元的非勞動力開支。例如，2022年聖誕節前夕，他親自飛往薩克拉門託，關閉了Twitter在當地的數據中心。兩名前僱員透露，因對租金談判感到不滿，馬斯克要求公司立即撤離場地。知情人士稱，他甚至不顧員工建議，直接拔掉了一臺服務器的電源，以加速撤離進程。這一舉動導致用於監控非法活動的工具中斷，迫使員工在假期加班重新配置平臺基礎設施，並將服務器轉移到美國僅存的兩個數據中心。

隨後，Twitter多次經歷宕機事件。但一年後，公司宣佈這些變動每年節省了超過1億美元。對於置評請求，X未作迴應。

不過，馬斯克有時也會在削減過度後調整策略。例如，他試圖重新僱傭一些被裁員工。今年4月，他還讓特斯拉充電站部門的一些員工復職，而幾周前他剛剛解僱了該部門的所有500名員工。

儘管如此，馬斯克對成本控制的執着幾乎體現在每個細節。2022年12月，他停止支付Twitter辦公室的清潔服務費用，導致垃圾桶溢滿，浴室用品短缺。在公司位於紐約的辦公室，有員工不得不自帶衛生紙，並用金屬衣架製作臨時卷軸掛在浴室隔間裡。（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