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藥神還是外賣神?徐崢的中年類型片造“神”計劃!
作者:發條辰
提到國產影視中的中年男人形象的扮演者,那一定離不開黃渤和徐崢兩人。黃渤近兩年的電影表演履歷中更是隻有一個非中年人角色(《封神》中的姜子牙),而在黃渤之前這一類型角色的代言人便是徐崢。
從07年的電視劇《好男當家》開始徐崢便以標準的中年男性形象出現在觀衆面前,後來2012年由他主演的電視劇《大男當婚》更是把他的形象定格徹底定格,這樣的羈絆或多或少也影響了他後來導演的電影,囧系列以及“我和我的”短片系列幾乎就是中年人的雞毛蒜皮故事合集。
在我國,中年人的定義大多是處在45歲-55歲區間的人,這個階段的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會經歷一系列的變化,包括身體機能的逐漸下降、心理承受能力的增強以及社會角色的轉換與適應。
在傳統的中國社會之中中年人更是要承擔起“上有老下有小”的照顧重任,在徐崢導演的新片《逆行人生》一開始全家的經濟都壓在其飾演的高志壘身上。工作壓力、社會壓力、經濟壓力幾乎是常態,《逆行人生》的前15分鐘,手持鏡頭搭配快速剪輯也將這種壓力直接傳遞給觀衆。
所以大抵是光頭的樣貌和外表謙和的長相讓觀衆將徐崢定格在中年,他本身也變成了國產中年男人形象的化身。無論是他主演還是導演的影視作品也被深深打上了“中年”的標籤。但值得注意的是其創作意識在“國產中年男性電影”發展中的變化。他可能是中國爲數不多的導演和演員身份所擔任和創作的角色如此統一的,所以我們可以將它出演和執導以及監製的作品但作爲一個序列來觀看。
在其監製和主演的《我不是藥神》問世之前(當然此處筆者不是否定導演文牧野對影片的絕對貢獻,只是不陷入作者論誤區的討論徐崢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徐崢作爲中年男性角色的代表最爲突出的特性是普通且渴望“拯救”自己,比如07年由張建亞執導的《愛情呼叫轉移》中的徐朗,他就是因爲婚姻的七年之癢而選擇換一種活法和換一種愛情,同樣的例子也出現在2015年徐崢自導自演的《港囧》之中。
片中的中年男性往往爲了滿足自身的需求而去追尋某些特定的意義,以此來慰藉自己平靜如水的生活。但是他們的出發點往往是自己,他們不是因爲要承擔傳統的,社會的責任而去做這件事。但在《我不是藥神》後徐崢的創作意識開始出現了轉變,即使《我不是藥神》中程勇的創作權不全屬於他,而是陸勇和文牧野。
《我不是藥神》中程勇作爲一如既往頹廢的中年男性從影片出場就讓觀衆知道他不是爲了自己,他是爲了救自己的父親和不讓孩子跟着前妻出國,在某種程度上他變成了一種符號。他承擔着整個家庭的責任,之後他因爲呂受益和黃毛等人的相繼離開開始完成內心的蛻變,變成一個“人民英雄”的形象。本身題材的特殊性加上足夠有說服力的人物轉變,這裡所說的人物轉變是真的從普通人慢慢變成強者渡己,最後變成勝者渡人的狀態。
可悲的是6年後徐崢依然在如法炮製《我不是藥神》的成功,這次他親自執導的《逆行人生》同樣聚焦現實主義題材,對準的人羣從法與情這種戲劇衝突較大的病人變成了更貼近生活的外賣員。
本片根據清明原著《逆行人生》改編,片中的大部分情節也爲真實事件。單從結構和某些文本來看,《逆行人生》多次致敬了《我不是藥神》中的橋段,無論是外賣剛有起色時的混剪,見到老摳(由王驍飾演)家裡得了白血病的女兒還是與大黑(由馮兵飾演)吃火鍋,一些關鍵的節點和場景的調度都與《我不是藥神》相似;當然這也只是形式上的相像,更爲關鍵的是如我題目所言的“造神”。
《我不是藥神》某種程度上在結尾讓中年男性形象變成了聖人,讓最開始的程勇完成了失敗者-成功者(經濟層面)-成功者(道德責任層面)的三級跳,《逆行人生》也想將外賣員高志磊完成這種自我蛻變,但是結果卻不盡人意。
在影片伊始,徐崢用極高的敘事效率(前文提到的手持+塊切)迅速讓這個在上海的中年程序員陷入困境並給他設立了一個在整部影片中的目標也是唯一目標,即一個月賺夠1.5w,在結尾更是清晰地變成了成爲外賣單王。此時電影的情節已經十分明朗了,即一個失意的中年程序員男人從頭當起外賣員的勵志故事,聽上去好像和徐崢以往的導演作品模式並無二致。但是在影片接下來的進行中,敘事的重點開始慢慢分散且無法控制。高志磊這個角色的人物動機一開始就是爲了錢,但在一開始他因爲自己的能力不行而受到了不平等的尊重,比如客人會覺得你晚點來跟我給你差評有什麼關係,還有一個細節是當他覺得自己遭受不公平待遇時還是會下意識說出“我要找平臺申訴”,所以說起初高志磊是想“站着把錢掙了的”,就這樣他一個月收穫了11個差評。轉折發生在高志磊發現自己的父親在寫遺書,從這之後影片的主要關注點開始變得分散。
高志磊開始利用自己的知識來改變命運,創立了方便的app來提升效率,同時家庭的互相分擔也讓他在身份認同上真正轉向了服務行業的人。但要知道的是,如果這部電影真的要聚焦底層,那麼這個app的存在其實是有悖於影片本身的,那麼如果這個app是讓他“聖者渡人”的工具,過小的篇幅也沒有讓他變成“英雄”。就在他因爲自己的努力和身份的轉變而收穫了一開始沒有的尊重後,影片又急轉直下變成了刺激的競爭橋段。
整部影片的後半段很難用一個主題來概括,“即使如此努力依然沒保住房子“、“形色各異的外賣員羣體”以及結尾領獎詞所說的“我們也值得被尊重”在本質上都與徐崢一開始的中年男子的困境亦或者成爲“人民英雄”的塑造模式不同。如果只看開頭和結尾,高志磊的轉變就是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並從中產毫無怨言的變成了外賣員。對於這部影片來說,高志磊作爲中年人的困境並非《港囧》的心理而是單純的經濟層面,但這個目標本身就是一個沒有人物弧光的變化,這個目標無法在過程中變成如同藥神那般救人;同樣他也沒有依靠什麼app而變成受人敬重的外賣員。這個角色從困境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定型了,徐崢也沒有多去討論任何關於中年男人的議題。
當我們再次回顧這部影片也可以發現徐崢作爲導演並沒有過度消費這類人羣,筆者認爲他壓根沒有特指哪類職業,所有職業都可以變成他塑造主題的符號,而那些真人真事反倒是變成了阻礙他電影結構完整的部分,可以看出徐崢爲了給羣像一個合適的故事線而肆意穿插,這也讓影片後段的節奏開始變得怪異。總的來說,徐崢這次《逆行人生》更像是一次失錯,他在嘗試把中年男性或者普通人變成既能拯救自己和身邊的人也能幫助大家的“英雄”,但是在這部影片中幾位角色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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