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懸疑,英劇這次掉鏈子了?

最近有部新出的四集英劇吸引了我的注意。

短劇體量、懸疑類型、強悍女主,只看介紹裡涉及的要素,怎麼都是英劇擅長的領域;再看主演珍娜·科爾曼,出演過《維多利亞》、《神秘博士》系列女主,觀衆緣不錯,顏值演技也都在線。

可偏偏,這部劇的評論區出現巨大爭議。

給好評的觀衆認爲它懸疑感不錯,嚴肅而剋制的敘事是純正的英式風格;給差評的觀衆則怒斥它“三觀不正”,被結局的真相“氣到吐血”。

究竟這部能讓觀衆看到紅溫的劇講了個什麼樣的故事呢?咱們今天就來一塊聊聊——《往事決堤》。

故事發生在蘭開夏郡的一個湖濱小鎮。

女主安柏是一名三十出頭的警探。

一天,警方接到報案,一棟船屋在夜裡遭到縱火。

安柏帶着助手匆匆趕往現場,發現船屋已被燒得破爛不堪,罪犯沒有留下絲毫線索。

辦案現場附近,一名未成年少女米蘭達正在與人爭吵。

安柏認出了騷擾她的人是她的繼兄弟,追上前詢問,卻遭到對方驅趕,米蘭達看起來痛苦不堪,卻對一切守口如瓶。

出於一種奇怪的直覺,在回程的車上,安柏對助手說,“你知道嗎,縱火犯也可能是性犯罪者。許多性犯罪者有過類似行爲。”

然而沒有證據,警方只能將船屋起火歸結於意外。

安柏決定繼續追查。因爲米蘭達和她的女兒是同學,她輕而易舉就從學生們口中套出了真相——原來米蘭達已經懷孕了幾個月,並且曾經還墮過胎。

這意味着,不論與她發生關係的人是誰,都犯了強姦罪。

與此同時,安柏發現,還有個名叫瑞茲的調查記者也在追蹤這件事。

瑞茲經營着一個播客頻道,專門報道和女性相關的犯罪。她收到匿名報案,說侵犯米蘭達的人是個專門對未成年下手的慣犯,並且和17年前的一件懸案也有關。

當年,小鎮裡有個叫艾米的女生在船屋失蹤。因爲始終沒找到人,艾米的護照等身份證件也一同不翼而飛,所以家屬默認她離家出走,案件最終不了了之。

但種種跡象表明,艾米從未離開,而是被人殺害了。

如果兩起案件真的有關聯,那麼也就是說,有個殺人犯一直生活在小鎮,並且在十餘年裡狩獵着未成年女性。

安柏感到脊背發寒,打算再次找到米蘭達,勸她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可沒想到,車剛開到對方樓下,就碰上了米蘭達跳樓自殺……

所幸的是,她被救回了一條命。

但被跳樓少女砸中車窗的意外,還是讓女主產生了心裡陰影。經歷幾天失眠後,她去找了心理醫生。

在治療途中,我們才知道真正折磨她的心結,和她如此執着要查清案件的原因——原來,她和丈夫結婚的時候也纔剛剛17歲,那棟起火的船屋還是她亡夫曾經的房產。

在她的印象中,丈夫馬拉奇是個溫柔、正直的好男人,雖然兩人年齡差很大,但婚後十分幸福,直到一年前丈夫患癌去世。

因此,她從不覺得自己的婚姻有什麼問題。

但隨着案件調查的深入,她開始一點一滴回憶起自己與馬拉奇相識相戀的經歷,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去審視曾經的遭遇。

一種不安感就此蔓延開來——難道說她也是馬拉奇的獵物之一,只是年輕時沉浸於愛情中的自己從未察覺?

女主的回憶與自省,貫穿了整部劇情,正暗合着劇集標題“往事決堤”。不論是爲了找出兇手,還是爲了證明亡夫的清白,她都必須將案件調查到底。

同時,劇中還有另一條平行展開的故事線。

故事的主角是個名叫凱特琳的女學生。她沉悶內向,在學校裡沒什麼朋友,只有一個外表酷酷的不良少女願意和她待在一起。

凱特琳很珍惜這段友誼,甚至漸漸對唯一的朋友產生了曖昧的情感。

但這段友誼也折磨着她,她親眼見到這個朋友因爲原生家庭不幸,變得越來越反叛,做出各種自毀之事,從逃學、抽菸喝酒,到夜不歸家,和不知從哪裡認識的男人們濫交。

她想幫助對方,卻又害怕失去她,不敢違逆她的決定,即便自己受到傷害。

在第一集的結尾,女主安柏找到了一張馬拉奇和艾米的親密合照,照片上的日期正是艾米失蹤的當天。

直到這時,我們才知道劇中的兩條故事線原來相差17年。那個讓凱特琳揪心又愛慕的朋友,正是消失的艾米。

到了第二集,記者瑞茲在調查途中被人殺害。

這意味着兩起案件很可能並非同一兇手,但確有關聯。

以一共四集的體量的來說,本劇的懸疑感和信息量都推進得不錯,每集結尾都會給到一個突發事件或反轉來維持節奏。

過去與現在雙線平行的敘事手法,在同類劇集中雖不算少見,但在揭露兩起案件的關聯時,還是能給人少許驚喜的。

劇集的爭議點,主要在於人物塑造方面。

全劇的幾個主要人物算是全員惡人,所有人都在遭受侵害或侵害他人,所有父母都沒能經營起健康的家庭,所有孩童都在畸形的環境中叛逆生長、報復他人也傷害自己。這也是許多觀衆覺得“看得難受”卻沒地方泄氣的原因。

單說女主安柏,她是一個正義感爆棚、業務能力優秀的警探。

看到他人受到不公待遇,她有一種爲正義追查到底的韌勁,發現米蘭達未成年懷孕還包庇孩子的父親,她斥責對方被洗腦控制而不自知,誓要查出真相。

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卻遲疑了。一遍一遍回憶和亡夫的過往,無非是她作爲警察的直覺意識到了馬拉奇有問題,可又不願相信。

她仍然愛着那個“可能有問題”的丈夫,急切希望查清真相,只是出於一種證明自己沒有愛錯的私心,然而事實不斷令她失望。

儘管在劇集的最後,馬拉奇被證實並非殺害艾米的兇手,可他侵犯未成年少女卻是真的,只不過在遇到安柏之後轉性了。

所以,馬拉奇曾經是個惡人是真的,安柏記憶中的好丈夫也是真的。這種人物處理難免有“洗白”之嫌,好像編劇在借角色之口原諒那些發生在過去的罪行。

當一個壞人停止作惡,他是否就能被既往不咎?如果不是,他要做多少善行才能抵消曾經的過錯、證明自己本性已改?

劇集並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轉向了對環境的控訴。在一個社會中,有人犯罪、有人心懷歹念是無法避免的事,但良性的環境是讓罪犯感到羞恥、無地自容,而不是對受害者進行道德審判,讓他們試着接受這一切。

劇中有一場戲,是女主看到米蘭達在病牀上生下孩子後悲憤不已,走進酒吧要求她的繼兄去做親子鑑定,以洗清自己的嫌疑。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爲她多管閒事,滑稽可笑,攻擊她是個瘋子。

她不明白爲什麼聲稱自己無罪的正常人,並不願和性犯罪者割席,那一刻女主的無力感,或許纔是這部劇在重重謎案下想要揭露的主題。